趙懷麟喋喋不休一大堆,沈穆聽的耳朵疼,手中的刀刃卻沒松半分。
終於等對方安靜了下來,他不屑道。
“郡主嬌氣我可以慣著,眼界高,我可以陪她看她能看見的世界,但不代表我沒有與郡主相配的一切,就要聽你蠱惑任你擺佈。”
“大將軍在大齊是什麼很響亮的名頭嗎,幾個將軍受到尊重了,哪個武將做主前,身後不跟著一個又一個文官監督。”
“你連將士的能力如何都沒細細考察,就要大口氣的帶著大軍壓境北安。”
“太孫,我只是沒有尊榮的身份,你卻跟那什麼一片葉子遮了眼,眼界也一般般,被十四州的功績迷了眼,就想建功績。”
“不惜拋棄滿朝文武百官的意思,私下跟身為漠人的裴青合作。”
沈穆更加憤怒:“這跟賣國有什麼不同,他們萬一哪天又對領地有爭議,豈不是為了開疆擴土又把主意打到大齊身上。”
“沒了北安這個屏障擋著,殿下真不覺得大齊是下一個北安。”
沈穆的教訓讓趙懷麟很不受用,他才是未來的君主,只有他才能統御臣下,反駁道。
“不可能,漠人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如何跟大齊相提並論。”
耽擱著,裴青車馬已經跑遠了,趙懷麟真是對裴青不錯,安排了二三十人護送。
沈穆不再多跟趙懷麟廢話,匕首又貼近了兩分,逼迫。
“讓殿下的人將裴青的人馬追回來,不許讓明安郡主有事。”
趙懷麟受疼,輕嘶一聲,冷問:“沈穆,你當真敢殺我不成。”
沈穆沒說話,只把刀刃又貼近了他兩分,脖間立刻沁出血珠,疼的趙懷麟輕哼一聲。
“殿下,您要再磨磨唧唧,我就是殺了您也敢,反正可以推給裴青,”沈穆說著狠話。
趙懷麟終究沒有經歷過危險事,能忍到現在跟沈穆談判已是艱難。
此刻身上已經見血,他賭不準沈穆會不會動手,但趙懷麟只要一想到自已死了,二叔晉王就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
沈穆這個女婿也會跟著水漲船高,未來成為駙馬,怎麼看都比投靠自已划算。
他賭不起自已的命。
趙懷麟想清利害關係後,選擇了相對較輕的,對著車外吩咐。
“追上剛才那輛馬車,告訴馬車裡的人事情有變,暫擱計劃。”
“是,”隨著車外的人一聲回應,馬蹄聲踏踏而去。
許瀾月身子不舒服,裴青讓馬伕放慢了車速,因而趙懷麟的人很快就追上了。
得知趙懷麟這時候喊他回去,裴青神色嚴肅起來:“為何回去?”
“太孫說計劃有變,具體何事屬下不知道,”來人回道。
裴青盤算著,合作密信已經拿到,只待他回去整兵裡應外合,這會兒回去豈不是浪費時間。
是出了什麼變故?
一旁“虛弱”的許瀾月虛虛睜眼打量裴青神色,裴青面冷心狠。
好不容易帶著自已逃出京,不一定會冒險返回去,她咳嗽兩聲,軟聲乞求。
“裴青,能回去嗎,現在太孫都跟你合作了,我一個弱女子也撼動不了,再讓我見阿嶼最後一面,我保證不添亂,不給你找麻煩,好不好。”
“不是見顧朝白嗎?”裴青冷漠。
許瀾月弱弱搖頭,端的決絕:“怎麼會,阿嶼是我的孩子,你要帶我遠離故土,終生見不到他,我便是跟你走了也要鬱結難舒。”
“若你想看著我死的話,我保證在你帶我回北安前,你絕對留不住我的命。”
“許瀾月!”裴青倏然大怒,瞳仁黑黝黝地壓著怒火。
居然敢用性命威脅他。
許瀾月眼角劃過一滴淚,閉眼不再多言。
裴青望著許瀾月瓷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眉間添染濃厚的悲涼,心中憤懣了良久。
明明他也佔據過許瀾月的心,但顧朝白父子怎麼能把她的心佔的那麼牢,連半點空都留不下給他。
“回去之後便不會自殺嗎?”裴青銳利地眼中劃過薄涼之色,他怕是不能留顧朝白父子了,作勢退步道。
許瀾月聽見轉機,迅速睜開眼睛不停點頭,盡力承諾。
“我反悔又如何,太孫那裡我也做不了主,日後他要當皇帝,我爹孃還要好好的頤養天年,哪能遭他厭惡。”
“阿嶼是個孩子,未來的人生很長,他興許也會懷著建功立業的心思,讓他遭太孫討厭,豈不是害了他的一生。”
許瀾月說的也沒錯,趙懷麟如今是他的盟友,未來還是大齊的皇帝,忌憚是人之常情。
裴青沉鬱地眉間舒展:“罷了,音音,念在四年多前是我無能,讓你流落民間才吃了所遇非人的苦,我不該阻礙你跟阿嶼母子親情。”
“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見一次,只是此後不許再掛念這二人,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生不如死。”
“好,”許瀾月忙點點頭。
回去的事談妥後,裴青立刻帶著許瀾月往回走。
而另一邊晉王、趙熹寧還有顧朝白,皆已經趕到沈穆和趙懷麟所待之處。
沈穆將趙懷麟從馬車中摁出來,向晉王說了大概。
待晉王走到趙懷麟跟前,趙懷麟瞬間心如死灰。
“二叔,您也來了!”
晉王臉色鐵青,眼中含著洶湧的怒意與失望,頭一次對期許的侄兒道出惡毒之言。
“趙懷麟,你想建功立業無可厚非,但你怎可在百般阻止後,連皇上都放棄了合作。”
“你……你這個未來天下之主,敢狠心擔著上萬將士的命,黎民百姓的太平,還有你的親表姐,當你的籌碼,當你流芳百世的犧牲品。”
“你還有一點點責任嗎,還有人性嗎?”
事到如今,趙懷麟自知大限已至,無可回頭,他也大為不解地迎聲而問。
“二叔,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是兩全其美的好事,怎麼就不能搏一次,為何就要畏畏縮縮,皇祖父明明都點了頭,還不是您沒有血性。”
“我……偏偏我頂著壓力做了,而你卻來斥責我,你才是誤國之人。”
“混賬,”晉王再聽不下他這種自大的胡言,一巴掌甩在了趙懷麟的臉上。
而在樹上一直監視周圍情況的沈穆,他發現有異常後低聲報信。
“有小批人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