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的養花人全都出動,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驅趕這些怪物。
這些怪物,除了腦袋還保持著普通人的樣子,身體和翅膀都和黃蜂一模一樣。據說是因為靈氣越來越稀薄,千年前便有一族的羽民另闢蹊徑,開始修習禁術,最後走火入魔淪為了半人半蜂的怪物。
黃蜂人以幽靈花的花蜜為食物,被他們吸食過花蜜的幽靈花很快就會枯萎凋敗。
而宛丘養花人的責任就是照料這些幽靈花,驅趕黃蜂人。黃蜂人的尾針藏有劇毒,一旦被蟄,不出半日就毒發身亡。
但一旦發出毒針,黃蜂人自身也會死亡,所以兩邊素來不會拼命,你追我趕的,有來有回。
公邑家族世代生活在宛丘下,無法得到靈氣滋養,大多數人都飛不起來,此時拿著鋤頭棍子在幽靈花叢中揮舞著,阻止天上的黃蜂人落地。
但這一次來的黃蜂人數量太多了,幾乎遮住了宛丘本就稀薄的天光。
她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
這兩百年來,她失去了大部分的修為,在混沌之中一切都從頭來過。但是記憶裡的劍術卻不曾忘記,她順手摺了一支樹枝。
‘同春’劍法,兩百年不曾耍過,在空中用起來倒也頗為有趣。
她沒有殺黃蜂人,而是選擇和公家人一樣,將他們驅趕出去就行了。
這是黃蜂人與宛丘養花人之間的生存法則,如今她在,她當然可以圖一時暢快,殺了這些黃蜂人。但就像公邑說的,她遲早是要離開這裡。
那個是黃蜂人如果再回來報復,受難的卻是他們這些世代住在這裡的羽民。
有了她的幫忙,沒過多久黃蜂人就自已退了。
地面的公家人無不歡喜,一遍遍的誇公邑撿了個福星迴來,不僅翅膀強大有力,而且靈力如此高強,重點是還很善心。
羽民之間等級森嚴,自古以來上等羽民就視他們這些下等羽民為草芥,今天她居然出手幫忙,自然博得了大部分公家人的好感。
就這樣,她在宛丘下度過了整整一年,羽民想要修行,所需要的靈氣來源非常單一,而她卻完全不一樣。
宛丘中聚集著幾千年來羽民國中死去的魂魄,對她的修行而言就像是一桌山珍海味。她在這一年裡,日日夜夜都努力吸收著宛丘中的魂力,除了偶爾幫助公家人驅趕黃蜂人,其餘時間幾乎閉門不出。
公邑夫妻將她當作自已的女兒來照料,每日都會為她送來最新鮮的蔬果,燕英看她的眼神也一日勝過一日的慈愛。
她現在的身體看上去只有七八歲,面容精緻,肌膚白皙,是個非常可愛乖巧的小女孩模樣。
整個公家人漸漸的都開始將她當作親人,除了她和那些上等羽民不一樣的性格,還因為她是宛丘中最小的羽民。所有人都預設她會在某一天離開宛丘,飛向碧海藍天之上,但所有人都絕口不提這一天的到來。
公邑夫妻沒有生育小孩的打算,但又這樣喜歡小孩。
“如果滿足自已的慾望,而讓自已的孩子將來淪為‘羽祭’中的祭品,我們無法原諒自已。”
一旦被控風石測試出成年後也無法長出翅膀,那麼就會被扣留,變成一個祭品。
“也不是沒有尋過其他修行的方法,那些黃蜂人是什麼下場你也見過。不依靠赤泉之水的靈氣,最終都將失敗。”
羽民之國,萬事萬物皆由國主創造。
國主言出法隨,在創造羽民之國時,便有約定,羽民想要修行,那世世代代都需要從赤泉之水中汲取靈氣。光州府雖然是八大府中最末等,但其實羽民的數量也非常龐大,地界綿延千里,山川湖泊皆在其中。但因為地位最低,能夠分到的靈氣最稀薄,大多數光州府的羽民資質低微,靈力弱小,只夠生出一雙翅膀罷了。
也許再過幾十年,整個光州府的羽民都將淪成羽奴。
那些排在前面的州府,日子其實也不好過。
羽民國越來越大,資源卻日益減少,國主將赤泉之水散佈在山川湖泊,陽光雨露之中,但上層州府一直把控著這些資源。
那些州府之間,靠著靈力優異的血脈覺醒更替,維持著富貴榮華。
國主已經千年不曾現身,他看不見他的子民在水深火熱之中求生。千年來也有許多羽民試著離開這裡,去更遠的地方尋找靈氣,但從來沒有成功的人歸來。
赤泉之水帶來的靈氣,就是羽民國的根基,放棄赤泉之水就是自尋死路,這是所有羽民達成的共識。
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哪一日,國主現身,福澤整個羽民國,將更多的赤泉之水灑向世間所有角落。
在那一日出現之前,他們別無他法。
日子一天天的滑過,直到這一日,北方的天穹之上突然出現幽藍色的光。
起初大家都很歡喜,那個方向是國主居住的地方——懸浮在天空中的槐江樹。
傳說中,槐江樹原本只是一棵普通的樹,國主在創造了羽民國之後,選擇了這棵樹做為自已的宮殿。
年復一年的,這棵槐江樹越來越高大,最終變成一座城池大小。
在某一日,槐江樹的樹根脫離了土地,開始慢慢的升空,最終懸浮在天空之上,變成了一座空中城池。
那幽藍色的光卻並非什麼吉兆,在幾日之後,羽民國各地都發生了火災。
這些火災的源頭,都是由槐江樹上飄落下來的幽藍色餘燼引發的。它們落到地面,引起了火災,且無法被尋常的救火方法撲滅,須得動用靈力。
也有一些幽藍色的餘燼飄到了宛丘的深淵中,落在幽靈花上面。
那時他們剛好在花叢中勞作,還有人好奇的伸出手指,觸碰半空中晃悠悠的餘燼,直到被灼燒,才驚慌失措的痛撥出聲。
她原本在樹屋中打坐,聽到外面鬧哄哄的,出來一看幽靈花叢中滿是火光,那個觸碰過餘燼的羽民,火焰已經在他右手上燒了起來。
“業火···”她飛身而下,將那些業火引到自已身上,“這裡怎麼會降下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