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二十里,一片田野阡陌的景象,視野極為開闊,遠遠的能望見兩座大山‘牽手’,中間有缺口供車輛行人透過。
“明天抽時間打個報告上去,這個缺口得炸了。”
江敢站在‘缺口’前,望著平坦的一條道路,眉宇間浮現一抹擔憂,向前邊走邊說道:“把路堵住,項城軍從這經過只能爬山,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隔著十幾裡就能看見,也省得我天天……”
遠方亮起大大小小的光斑,卡車躍出、浮空艇俯空飛下、導彈發射車慢悠悠跟在後邊……
車具周圍,不計其數的軍士跑步前進。
他們的服飾顏色以棕色、黃色為主,打著‘項’字旗幟。
大軍前行的速度漸漸放緩,中間分出來一條道路,棕色皮卡和裝載雷達的廂式貨車開出。
兩輛車在江敢身前三百米的距離停下,走下來幾個人。
江敢眯眼看去,一顆心直往下沉。
來的人裡,穿棕色皮衣的叫作楚南,是項城軍元帥楚御仙的義子。
在楚南身邊的是‘長明’,楚御仙最器重的先鋒大將。
最後一個西裝革履的眼鏡青年,赫然是朱崖海逃走的南人傑。
“南人傑,你這個……”
江敢紅著臉要罵,想到罵南人傑某某奸不合適,說叛徒的話,人家本來就是不安定因素的代名詞-雨燕封靈師。
最後他也只是憋出一句:“畜牲!”
南人傑自動失聰,躬著身子朝楚南小聲說了幾句話。
楚南略顯詫異的抬頭看了江敢一眼,交代了南人傑兩句,竟變得有些高興。
江敢目不轉睛的看著,飛快摁動天問表上的求救按鈕,要將訊息傳遞回去。
“別白費功夫了。”
南人傑一步步向著江敢走去,朗聲道:“少帥尊重封靈師,願意給你一個投誠的機會。”
江敢看了眼黑屏的天問表,怒聲道:“南人傑,你也是在蛟德市長大的,這麼做對得起父老鄉親嗎?今天有我一口氣在,你們誰都別想過去!誰都別想!”
“你擋得住什麼,機槍還是導彈?”南人傑不屑一笑,伸手指著身後烏泱泱的大軍,“少帥一聲令下,讓你死無全屍。江敢,投降帶路吧,這樣破城後你還能保住在乎的人。”
機槍導彈?
一句話提醒了江敢。
他看了看身邊,站著的地方是兩山最窄處,約六米寬。
“把這堵住,項城軍要炸開肯定會驚動家裡。”
江敢眼神裡多了幾分決絕意味,笑呵呵道:“多謝。”
“謝什麼?”南人傑一愣。
“謝謝你提醒我啊!”
江敢眉心豎眼睜開,湧出白光佈滿全身,連帶著手上的三尖兩刃刀都長了一截,恍惚間有如神靈上身。
白光爆射,轟得兩旁山石雨落,令窄口變得更窄。
南人傑身前金光橫成一面長牆,防禦著不存在的猛烈攻勢,等發現江敢用意,也感應到身後傳來的鄙夷目光。
“江敢,你找死!”南人傑大叫一聲,立時放出夜明金光。
江敢縱身躍出,手中長刀旋轉著刺出,直奔南人傑面門殺去。
金白二色光芒閃現,當空散開。
光中兩道人影交錯不斷,發出一連串金戈聲刺破夜的寧靜。
南人傑‘夜明’發出金光帶有切割作用,又有將人拉進無盡黑暗的作用,可惜他碰見的‘戩眼’能看穿虛妄,一時半會兒拿不下江敢。
大軍前方,
楚南嘆道:“什麼年代了還玩單挑?”
長明伸手朝前揮了揮。
立刻有隊士兵上前,一輪齊射。
皮卡後的車斗裡飛出十來個無人機。
裝甲車上,大炮炮口處凝聚炙熱紅光。
江敢面朝著項城軍最先發現危險,霎時間有了生死一線的感受。
看到盤旋在南人傑頭頂的‘夜明’。
說不出種類的動植物屍塊,顏色各異,氣味不一,大小也有區別……
無法用言語具體描述它的形狀,複述不出它的語言。
江敢見到它的瞬間,腦海裡一片混沌,【戩眼】卻充滿怒意。
“外神,安敢涉足神州!”
戩眼從‘0’的形狀變成了“§”。
濃眉大眼的江敢,多了份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氣質,橫拿著將兩刃刀向前一轉,僅是刀風就將南人傑盪開。
再雙手接住兩刃刀向前斜劈一記。
白光如半月般電閃飛出,瞬間湮滅數十顆子彈,將無人機全部震碎,去勢不減,又把裝甲車砍成兩半。
切口處,光滑如鏡!
“三階?有點價值了。”
楚南臉上浮現意味不明的笑,吩咐道:“強者需要被尊重,調二十個三階封靈師,五百衛士過去。”
長明拿起對講機,將楚南的命令轉述給訊號車。
一輛大巴車車門開啟,走下十個穿著便服的封靈師,男女老少都有。
五百個拿著短斧的衛士走出。
江敢就像是獨自在海面上漂泊的孤舟,碰見了驚濤駭浪,東搖西擺著彷彿下一秒就會傾翻,偏偏堅強的屹立在浪頭上。
“三階,三階就是跟禁忌融為一體!”
江敢一刀斬過,唬的封靈師向後逃竄,趁機砍死幾個衛士。
“可我的禁忌不完整啊!”
又一聲大叫,江敢原地轉身,使兩刃刀劃出一個圓圈,露出空當,被幾把脫手丟出的短斧砍中後背。
他朝前跌了兩步,急忙抬起頭來,額頭正中戩眼大放光芒。
想撿便宜的衛士們迎上了白光,紛紛倒地不起。
“你們還不出手,不怕小王爺怪罪?”南人傑衝著十個划水的封靈師大叫道。
其中一個封靈師輕哼道:“急什麼,怕他不死?”
南人傑見到他們眼中的嘲諷神色,曉得‘降將’沒有人權,本想立功,帶路遇見江敢攔路,已經有可能被江南看輕。
這會兒還不能快速拿下江敢,以後怎麼在項城軍混?
“南人傑,老鄉一場,我的人頭你拿去邀功吧。”
江敢心中有了死志,渾然不怕別的,亂戰中看見南人傑神情變幻莫測,還有閒心調笑一句,將三尖兩刃刀耍的虎虎生風。
衛士不停倒下,江敢身上的傷口也變得多了,嚴重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漸漸的變作血人,卻沒有倒下的意思。
“要對不起老闆了,說好給你養老送終,現在看來我要先走一步了。”
“菡芝那個臭脾氣容易得罪人,不過沒關係……已經有新的人照顧她了。”
“蘿蔔汁會是什麼味道?真想嘗一嘗啊!”
“憨厚的劉強,我下來給你道歉的時候,你可別撓頭傻笑啊!”
“阿瓊,看到了嗎?認真起來的我,一點都不弱,比你……更強。”
心念電閃,默默說著無人知曉的遺言。
江敢奮力一刀砍出,斬了個空,後知後覺發現周圍露出好大一片空地,鋪滿了項城軍衛士的屍體。
遠處的封靈師,殘存的衛士,看向他的眼神帶有仇恨,憤怒,驚懼,不解,以及……敬意。
南人傑高聲道:“江敢,投降吧,最後一次機會!”
江敢忽然記起來身上還帶著靈符、丹藥,都是溫瓊抽空做出來送給他防身的,其中不乏有能支撐他逃回蛟德市的靈藥。
但江敢只是一手捏碎天問表,把藏在表蓋裡的吊命藥吃了。
“英雄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話聲落下,江敢躍起當空,高舉著三尖兩刃刀奮力斬下。
‘轟’的一聲雷鳴電閃。
閃電劃過,照亮了江敢那勇猛絕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