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承託著滿天繁星，站在二樓陽臺的秦絮抬手對著月亮，月光透過指縫灑在她的臉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不可否認，秦絮長得很漂亮，這是當初她吸引段程舟的原因之一，她的漂亮太過出眾，很難讓人不注意，而此刻她的臉精緻素白，蒼白的神色平添幾分令人憐惜的羸弱感，白色的素紗裙浮在身上，一雙筆直白淨的腿暴露在空氣裡，她就站在那裡，這對很多人來說就是無法拒絕的引誘。

“咔噠。”

是開門的聲音，秦絮知道是段程舟回來了，她沒回頭，只是將手放下了，目光移向這棟別墅所處莊園的外面，除了大門的那兩盞發著微弱光輝的燈，其他一片漆黑，她看不見外面有什麼。

“阿絮……”段程舟上前，雙手環過她的腰，將嬌小的女人抱在自已懷裡，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耳鬢廝磨般輕聲呢喃:“我回來了阿絮。”

“嗯。”秦絮沒掙扎，她順勢靠近段程舟懷裡，“我今天看見阿繡了，程舟，她真的想殺你嗎？”

“嗯，她想殺我。”段程舟抱她的手緊了幾分，“阿絮，你在怪我心狠嗎？”

秦絮眼神有些空茫，她緩慢回答，聲音極輕：“沒有，我只是感覺，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好像，我應該是認識阿繡的。”

但是她僅存的記憶裡只有段程舟，少到可憐的認識的人也只有段程舟，最多不過多一個萊因，但那個冷漠的男人似乎是很討厭她的。

“阿絮，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段程舟將秦絮轉過來對著自已，他輕拍著女人的後背，聲音極盡溫柔，“我愛你，我又怎麼會捨得騙你呢。”

話落，他將瘦弱的女人擁進懷裡，一遍遍地重複著:“阿絮，別離開我，我真的愛你……”

這是段程舟不知道多少次告訴她，他愛她，秦絮感覺自已好像感受得到他的滿腔愛意，但是某個瞬間，她好像是排斥這種感覺的，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呢？

月光撒在相擁的兩個人身上，極其美好的一幅畫面，在這靜謐安好的夜晚，秦絮清冷的眼眸盯著虛空，她小聲地回應段程舟，然而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感動亦或是其他什麼情緒，冷漠得不像個正在和愛人擁抱的女人。

—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秦絮睜眼的瞬間，她抬手碰了一下身旁的位置，一片冰涼，段程舟走了很久了。

她斂下眼裡的情緒，自顧自的起床，走下樓，她看見桌上放的早餐。

一旁的女傭看見她，福了福身，道：“秦小姐早，早餐已經涼了，我給您換一份吧。”

秦絮擺了擺手，她聲音有點啞，像是要感冒那症狀，她問：“幾點了？”

“現在是上午十點四十五。”

秦絮點了點頭，“我不吃了，撤了吧。”

話落便朝外走，她得去確認一件事情。

秦絮剛跨出門，便看見守在外面的萊因，她目光凝了一瞬，“你怎麼在這兒？”

“程哥讓我保護您，最近麓城很亂，您最好小心點。”萊因語氣很大程度地帶了些威脅。

秦絮思考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她說，“我想去麓大，你可以帶我去嗎？”

她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情，但是隱約之中，她覺得她得去一趟這個地方，她可能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萊因冷漠的目光似乎頓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秦絮的表情，“我需要問問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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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大是秦絮輟學前的學校，也是她認識段程舟前待的地方，萊因不確定她有沒有想起來，明顯段程舟不喜歡秦絮想起來，而且這樣細聲細語的秦絮明顯不像之前那麼讓人討厭。

秦絮點了點頭，她能感覺到段程舟最近對她格外緊張，即使不理解，段程舟也從沒給她準確的解釋，只說擔心她，怕還有阿繡這樣圖謀不軌的人傷害她。

這理由很難讓秦絮信服。

過了一會兒，萊因回來了，他比了個請的姿勢，意思是段程舟同意了。

秦絮習慣了他的少言寡語，也沒說什麼。

坐在車後座時，秦絮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萊因若有若無的餘光在關注著她，一時間她有些想笑，淺勾起嫣紅的薄唇，調戲似的開口說：“有必要麼？這麼關注我？這很容易讓我誤會啊？”

“抱歉秦小姐，我只是擔心您的安……”

“砰——”

“轟——”

黑色的車輛駛上麓江大橋，萊因回答秦絮的那一瞬間龐大的貨車從側旁壓過來。

剎那間車輛相撞，火花迸現。

單方面被碾壓的小車被擠壓在橋邊側線上，一半的側邊車身探出橋外懸在半空。

一股悶人的焦味瀰漫車內，秦絮臉色蒼白，被刮傷的手臂止不住的滴血，她朝前看了看，萊因被猛烈的衝擊撞到了腦袋，額頭滴血，昏沉間帶著狠厲的目光掃向一旁的龐大貨車。

“萊因……咳咳……你沒事吧？”

秦絮往前探身，費力地伸手解開男人身上的安全帶，她目光怔然一瞬，“你的腿……”

是的，萊因雙腿被變形的車門擠壓在縫隙裡，碎片的玻璃插進血肉裡，零散的傷口遍佈。

秦絮顧不得胳膊上的傷口，她往前爬到副駕駛，探過身盡力把車門往外推。

萊因愣了一瞬，他似乎沒想到女人會救他，他攔住她的動作，似乎是痛得吸了一口氣。

“秦小姐，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您馬上從……”

“砰——”

好傢伙，萊因話又沒說完。

又是一聲撞擊，現在是擺明了不是普通車禍，而是有人蓄意要她的命。

秦絮眼眸暗了暗，她斂下情緒，側過身把副駕駛車門開啟，一股混著燒焦煙味的江風吹了進來。

“萊因，現在用盡全力，把腿抽出來。”秦絮餘光瞥到貨車準備再一次撞擊。

萊因幾乎被撞得失去了意識，只顧本能地點了點頭，劇烈的疼痛消磨著他的意識。

千鈞一髮。

她抬手拖住萊因，發抖著把他往自已這邊拽，當男人的腿脫離車門的禁錮，一聲撕裂血肉的聲音傳入秦絮耳中，她來不及細思，因為慣性，副駕駛車門大開，二人直接滾了出去，萊因感受到身體的失重感，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距離水面幾十米的橋上高空，摔下去跟砸在地面沒什麼區別！

程哥喜歡這個女人！

腦子裡秉著這個想法，他在秦絮怔愣之間將她拉扯過來，儘量自已身體在下。

忽的，秦絮把他鬆開了，就那麼幾秒的瞬間，是來不及做更多的。

兩抹身影砸入江水，翻湧的水花淹沒過頂，無人看得見那兩人的生死。

也沒人看見，人流之中幾個人眼神晦暗地盯著泛著浪花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