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1章 活著

2008年領導們忙的飛起,奧運會最後的準備工作正在緊張進行中,一月份波及19個省的雨雪冰凍災害抽走了一部分人手,周虎臣預警的大地震又分散了領導們相當一部分精力,另外跟預演一樣,每個月都有大大小小地震的訊息匯總到北京,尤其是西藏,連續發生了5.6級和6級地震。

眼看就要進入五月份,絕大多數中國人都在關注著奧運相關的訊息,比如場館建設的進度,火炬傳遞到哪了,殊不知汶川縣和周邊各地正在緊急轉移群眾,地勢平坦、交通相對便利的地方還好,政府在空地上搭起了帳篷,準備好充足的食物和飲用水,地勢險峻、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把群眾轉移出去,暫時安置在平原地區。

一樣米養百樣人,總有人不信邪,認為政府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說不定是在地下發現了什麼礦產石油,想把老百姓騙離家鄉,好無償佔有土地,那些村鎮幹部口口聲聲說要發生大地震,龜兒子們簡直就是哄鬼喲,我們雖然住的偏僻,電視總能看的到,全世界都沒哪個國家可以提前半個月一個月預測地震,中國能有這個本事?

有類似想法的人不少,一個叫陳大宏的年輕人,就是這些大聰明之一,不過他也不是死心眼,安排父母和懷孕的妻子跟著村裡人轉移,自己留在家鄉跟惡勢力鬥智鬥勇,村幹部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幾個,遍尋無果後只能暫時放棄,臨走前留下一些糧食,又扯著嗓門高喊了幾聲,讓留下的人自己小心。

成都平原的工廠和單位也在忙碌,一些精密裝置和儀器,打包封裝後存放到安全地點,消防、公安全體出動,對易燃易爆物品進行仔細排查,截止五月十號,周邊各省已經基本準備就緒,武警的巡邏車開始在大街上執勤。

五月十一號,四川省和周邊的鄰省均已停工,城市裡的街道辦和居委會、農村的村鎮幹部,拿著喇叭不停的通知群眾轉移到臨時安置點,已經計劃了近五個月時間,政府的安排還算周到,食物和飲水準備的很充足,醫院的病人、老人孩子之類的特殊群體都受到了妥善照顧。

星羅棋佈的安置點擠滿了人,各種猜疑和怨言總是避免不了,五月十二號早晨,由於昨晚沒休息好、洗漱不便、早餐不可口等原因,罵孃的人不在少數,各級幹部充耳不聞,其實他們的心裡也在打鼓,提前幾個月就通知要地震,萬一是個烏龍,捱罵還是小事,停工停產包括準備物資的損失可就大了。

臨近中午,各級幹部在屏息等待,群眾們有聊天的、有打牌的,還有人支起了簡易桌子打麻將,遠在北京的周虎臣把家人召集到院子裡,父母在躺椅上休息,其他人搬著小馬紮,圍攏在一起嗑瓜子閒聊,提前得到通知的何強他們,帶著香客在道觀門前靜等。

大聰明陳大宏他們,一開始還頗為得意,在空落落的村子裡遊蕩了幾天之後,遲遲不見佔地的壞人出現,心裡漸漸覺的不妙,打算去跟家人匯合,可是交通工具都被村民們帶走,想靠兩條腿走出大山,又吃不了這個苦,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帶著所剩不多的食物,在村子旁邊的緩坡上搭了個草棚暫住。

5月12號14點28分,陳大宏他們感覺到一陣天搖地動,驚恐的站起身,只見遠處的山巒田地像抖動的地毯一樣起伏不定,村裡一些不結實的房子出現了坍塌,他們站立不穩,下意識的跪在山坡上,嘴裡喃喃自語,呆看著被灰塵籠罩的村子。

劇烈晃動開始的一剎那,成都安置點內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有人摔倒、有人就地坐下,傻傻看著城裡的高層建築忽高忽矮,停頓了片刻,又像狂風中的樹木搖擺不休,一聲高亢的尖叫響起,隨後嬰兒的啼哭聲、驚恐的叫喊聲,淹沒了各個安置點。

幹部們壓制著心裡的恐慌,拿起喇叭高喊:“請大家不要驚慌,呆在原地不要動,以免出現踩踏事件,這只是地震,安置點內很安全。”

在幹部們反覆的高喊聲中,安置點內逐漸平靜,人們不言不語,看著遠處搖晃的高樓發呆,天空中響起轟鳴聲,幾架直升機在成都上空不停的盤旋,隨後幹部們接到通知,各個安置點的喇叭裡又響起了喊聲:“同志們,國家的領導在直升機裡陪著我們,這次地震幾乎沒有人員傷亡,只要人還在,任何災難也壓不垮我們。”

直升機的轟鳴聲和幹部們的話,讓各個安置點內的群眾回過神來,呆滯的目光重新恢復了神采,人們心裡既慶幸又激動,是啊,大家都很安全,領導和各級組織也在身邊,災難總會過去,有什麼損失大不了重建。

地震發生時,全國除了新疆、黑龍江、吉林省之外,其他地方均有不同程度的震感,甚至南洋和日本都有,周虎臣一家淡定的坐在院子裡,聽著左鄰右舍的驚呼聲和腳步聲,隨後就是各種議論,玄應觀門前的香客,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何強師兄弟,心中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大聰明陳大宏他們,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小山坡上,等灰塵落下,熟悉的村子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地殘垣斷壁,直到夜色降臨,山區的氣溫陡降,肚子裡發出了叫聲,他們才感覺飢寒交迫,幾個人行屍走肉一般,撿了一些乾柴燃起篝火,勉強對付了一口吃的,圍坐在火堆旁默默無語。

隨後幾天餘震不斷,人們從驚慌到淡定適應的很快,餓了有泡麵和壓縮餅乾,渴了有瓶裝水,生活暫時無虞,天性樂觀的四川人又支起了麻將桌,居委會大媽也加入其中,街道幹部沒事的時候就在一旁圍觀,在大家的邀請下,他們扭扭捏捏下場,麻將桌上其樂融融,如果沒有身邊的喇叭,壓根看不出誰是幹部。

陳大宏他們失魂了兩天就被餓的精神抖擻,食物已經吃完,地裡的莊稼還是青苗,上山捕獵又沒有那個本事,只好在村子的廢墟上翻找,偶爾找到一把玉米粒就能引起大家的歡呼,天邊響起隱約的轟隆聲,他們側耳靜聽,聲音越來越近,有人欣喜的說了一句:“是飛機,有飛機來了。”

他們手忙腳亂的蒐集了一堆木頭,點燃以後發現火光不夠醒目,又把睡覺的被褥澆上水,蓋在火堆上,濃煙升起時,一架直升機已經飛到了頭頂,他們揮舞著衣服,又喊又叫、又蹦又跳,直升機盤旋了一圈,似乎找不到可以降落的地方,扔下一個包裹就飛向別處繼續搜尋。

他們狂奔過去,看到包裹外貼著一張醒目的紙條,上邊寫著:直升機無法降落,出山的路已斷,你們可以繼續等待救援,也可以想辦法自救。幾個人心裡涼了一截,吃著包裹裡的壓縮餅乾,開始討論何去何從,山裡的溫度低,他們唯一的被褥剛才燒掉了,壓縮餅乾也頂不了多久,看來只有一條路可走。

一個星期後,再沒有餘震發生,城裡的居民開始返回家園,被轉移到山外的群眾在等待政府安排,一個臨時安置點外,遠遠走來幾個步履蹣跚的人,孩子們先發現了他們,高聲呼喚家長後,一群人湧出來觀望。

幾個人慢慢捱到近前,才看到他們的頭髮糾結,臉上滿是泥垢,看不清本來面目,身上的衣衫襤褸,褲子呈草裙狀,腳上的鞋面與鞋底勉強相連,當先的人衝著人群亮出大白牙,似乎笑了一下,聲音沙啞的說:“是我呀,陳大宏,我們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