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還沒到目的地,嚴舒靈的電話就來了。許書銘的手機之前讓鍾聞天靜音了,半天沒動靜。他還以為是大家體諒他,今天早上沒有打擾他休息。誰想,鍾聞天這廝手賤導致他成了團隊唯一失聯的一員。 “喂,舒靈嗎?我馬上就到了。”許書銘接起電話,一邊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掃視鍾聞天,希冀鍾聞天能夠幡然醒悟。 但鍾聞天哪怕他看,甚至振振有詞道:“早上睡覺,你手機就在我床頭櫃旁邊,一會兒震動一下,吵得我頭痛。” 就你理由多。許書銘懶得再看他,專心講電話。 電話那頭,嚴舒靈卻沒接他的話,聲音有些焦急道:“書銘,你別過來,先回酒店去。” 嗯?許書銘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新聞沒看啊,我不是發給你連結了嗎?”這次換嚴舒靈奇怪了。 “我沒來得及,什麼事?”許書銘邊說,邊示意鍾聞天靠邊停車。 汽車慢慢在路邊減速,嚴舒靈在電話裡回道:“有狗仔拍了你和鍾先生的照片,是鍾先生吧?現在在拿這件事炒新聞。” 許書銘的眉毛微微蹙起,他放下手機,對鍾聞天道:“幫我去網上搜一下我的名字,沒搜到的話,就換成嚴舒靈、助理試試。” 鍾聞天在聽他講電話,知道事態發展不好,當即不廢話,一邊點點頭,一邊拿出手機快速的搜尋一下關鍵詞。他看到搜出來的照片,再看附帶的新聞標題,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看看。”鍾聞天把手機遞給他。 許書銘把鍾聞天的手機放到腿上翻看,狗仔炒作的主題主要是蹭嚴舒靈的熱度,他本人的情況反而沒多說,不過為什麼這條新聞能被許多自媒體轉載,還是因為他在照片裡的露臉了。 大眾、尤其是追星一族們全都是很直白的看臉黨。 “媒體向你發飆了?”許書銘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記者們會問什麼。 簡單提許書銘身份是同性戀還好說,心裡陰暗的,想博眼球的,直接說嚴舒靈養著許書銘,擺明就是為了讓他陪投資人睡的大有人在。 總之,多麼難聽的關係都有人相信,反正沒人相信許書銘和鍾聞天是普通戀愛關係。 娛樂圈的水不乾淨,許書銘之前一直略有所聞,但是沒想到這盆水有一天會潑到自已頭上。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直到看到評論區越說越不像話,他才關了評論區,默默把手機還給鍾聞天。 電話裡,嚴舒靈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先不要過來。” “嗯。”許書銘答應下來,他現在去,只會給嚴舒靈添麻煩。 掛了電話,許書銘看了看坐在駕駛席上無辜的某人,不由鬱猝道:“都怪你。” “是是是,我的錯。”鍾聞天態度良好,趕緊先認錯,他發動汽車,掉頭回酒店,然後道:“其實也不能全怪我。” “嗯?”怎麼說? “我以前哪被拍過,跟你才上過一次娛樂新聞。” 這是怪我咯?許書銘氣啊,“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陪睡的,你開心了?” 誰想鍾聞天卻搖搖頭,一本正經說:“明明我是陪睡的,他們胡說。我要是有這個福氣就好了。” “……行吧。重點是這個嗎?”許書銘覺得沒法正常和鍾聞天聊天了。 “那重點是什麼,我覺得照片還拍得挺好的,你覺得不好看?”鍾聞天說道,他看許書銘臉色越來越不好,立馬補救道:“寶貝,彆氣彆氣,你知道嚴小姐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嗎?” “還不清楚。”許書銘沒空和他計較,說:“但是這只是一張照片,可以解釋的空間很大,不過——” “不過什麼?”這欲言又止的。 許書銘看鐘聞天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心中有氣,照直說:“不過,我們在一起的事是事實,這一次過了記者的關,以後就難說了。” 這回輪到鍾聞天無語了,“……寶貝,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 許書銘狐疑地看他,“你說。” “是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 “………………” “別不說話啊,難道你覺得我拿不出手嗎?還是說你們這個行業有性向歧視,非得異性戀才能上崗就業?” “……不是,你不要裝不懂啊,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麼不會是一回事?”鍾聞天找了一個能停車的路邊,將車停下,側坐了身體,一副打算和許書銘長談的模樣。 “你這麼看我幹嘛?”許書銘一把推開他的臉,“快點開車!” “你心虛了。” “……”有一說一,他從沒想過鍾聞天竟然對他們的關係曝光,持一種這麼無所謂的態度。 鍾聞天得寸進尺,一把抓住許書銘放在自已下巴的手,把人摟到自已的肩膀上,說:“其實我對公不公開無所謂,你知道我一向是很在乎自已心意的人,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為了追求他人的認同感。現在被迫公開,還是以這種不光彩的方式,也很讓我不舒服。但是,這件事其實並不怎麼重要,我們又不是公眾人物,不靠大家的關注度吃飯,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但是我可不想被別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許書銘說。 鍾聞天笑了,他點點頭,用下巴在許書銘的發頂摩挲了一下,道:“那當然,嚴小姐不是說她處理嗎?她是你的朋友,還是相信她的能力吧。” “但是以後肯定還會有閒言碎語的,舒靈不說,但我肯定不能再繼續幹下去了。”許書銘聲音悶悶道。 “這麼喜歡這份工作啊?”鍾聞天放緩聲音,“要不要我來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啊?”許書銘還是不想從他身上起來,在覺得累的時候,委屈的時候,被人誤會的時候,有一個可以放心逃避現實的臂彎真的很想一賴不起:“你能堵住一張嘴,還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嗎?” 許書銘嘆了口氣,說:“還是我太不小心了,周圍那麼多記者都不知道注意。” “嗯?這個我有發言權。”鍾聞天把嘴唇湊到他的耳邊道:“你要在那種時候都有精力還關注周圍環境,那豈不是顯得我太沒吸引力了嗎?” “……?”這也能拐著彎誇到自已身上?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鍾聞天把臉湊得更近。 許書銘被他抱著,目光清澈的看著他,在他的眼睛,鍾聞天能看到滿滿的自已。 鍾聞天放心地摸了摸他的眼睛上,接著身體前傾,準確地將嘴唇貼到許書銘的嘴角,只聽鍾聞天聲音低低地笑著道:“……我愛你,寶貝。做你的地下情人也沒關係。” “胡說。”許書銘可沒有惡趣味,就要錘他。 鍾聞天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已嘴邊,然後轉頭看向車窗外,“不過,我就是說說。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被跟蹤了。” “?”許書銘趕緊和他一起看向窗外,“在哪兒?” 鍾聞天看他嚇得冷汗都要出來的模樣,搖搖頭,起身開啟車門,然後把許書銘一起拉出來。 許書銘一臉懵逼地跟在他的身後,有些慌亂地說:“你要做什麼啊?冷靜點!” 鍾聞天步履堅定,他對許書銘道:“他那麼好奇我們的事,我們就直接告訴他。” 鍾聞天這話實在太爽快了,許書銘覺得他腦回路跟自已有一個銀河的差距。 然而,那輛車停的並不遠,當鍾聞天和許書銘走過去的時候,那輛車還是沒有人下來。 鍾聞天屈起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 “下車。”鍾聞天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能聽出隱忍的怒氣。 車內還是沒動靜。 鍾聞天又敲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們在裡面,你們既然敢跟過來偷拍我,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不要讓我動用別的手段,讓你們下車。” 車內這時才有了動靜,一名穿著十分典型的狗仔裝扮的男人走下車。 “鍾先生,我有攝像的權利,完全合法的。”那名狗仔道。 “是嗎。”鍾聞天冷冷的看著他,“我也有自已肖像權,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拍我的照片,是覺得我不會追究嗎?” 他說完,不管狗仔的臉色,抬了抬下巴,對他道:“把相機拿給我。” “鍾先生,那是我的私人財產,你無權威脅我。”狗仔抗拒道。 鍾聞天聽了他的話,靜靜看了他幾秒,笑著道:“威脅你?我沒有威脅你,我只是在知會你。” “你!”狗仔臉色越發難看。 鍾聞天卻還是那副淡笑的模樣,說:“你考慮清楚,現在給我的話,我不和你追究,就當沒發生任何事。如果我離開的話,事情就不會這麼不了了之了。” 狗仔憤怒的和他對視,鍾聞天無所謂的看著他,在鍾聞天這種毫無感情的,那種上位者看下位者居高臨下的目光,狗仔還是慢慢屈服下來。 他朝車廂內伸手,裡面的人很機靈,乖乖把相機拿出來。 鍾聞天知道現在的相機更加高效,影象儲存下來的時候,就能放進雲盤裡。鍾聞天自已不問,那狗仔就當不知道。 鍾聞天搖搖頭,他把相機的儲存卡拿下來,又把相機還給狗仔。 “我和我愛人是正常戀愛,也沒有公開的打算,所以,接下來如果還有別的照片出現在市面上,我就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這句話,鍾聞天和許書銘原路返回。路上,鍾聞天當著許書銘的面把儲存卡掰斷,扔到下水道里。 “好了,你可以繼續工作了。”鍾聞天笑著對他道。 早上的陽光強烈,暖暖的灑在兩人的臉上。許書銘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由道:“你頭低一下。” 鍾聞天頂著“?”的表情,但是還是聽話的微微低下頭。 許書銘笑著摸了摸他的額頭,“我愛人。” 鍾聞天還挺茫然的,突然摸他的頭幹什麼,膽子真是不小,結果突然聽到許書銘的調侃,跟著笑起來,牽起他放在自已額頭上的手,說:“都戴著我的戒指呢,不是我的愛人是什麼?” 許書銘看他大大方方地牽著自已,眼睛也彎下來,他在握著鍾聞天的手,目光略過草地,突然腳步一頓。 “你等我一下。”許書銘鬆開手道。 “做什麼?”鍾聞天一頭霧水。 許書銘不管他,走到路邊的草叢裡,將一根狗尾巴草抽出來,然後背對著鍾聞天把狗尾巴草編成一個圓環。 編好後,他笑著轉身,走到鍾聞天的身邊,把鍾聞天的左手拾起來。 “鍾聞天先生,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無論人生的順境逆境,你一輩子都會和許書銘先生在一起嗎?”許書銘迎著早晨的陽光,笑著看著鍾聞天。 鍾聞天不說話了,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笑容甜美的許書銘,陽光熾熱,彷彿他們初次見面那時的陽光一樣,他看見沐浴著陽光的許書銘,那雙笑起來水光瀲灩的眼睛,停駐自已的身上,那股突然湧上心頭的心悸。 脈脈的風聲從他們兩人身邊輕輕拂過,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味道,鍾聞天點點頭,他想不到不點頭的理由。 “嗯,我願意。”他說,“那我的寶貝不管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一輩子都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許書銘也點點頭,他一直都是願意的。 翠綠的、毛茸茸的狗尾巴戒指套在鍾聞天的無名指上,許書銘笑著倒在鍾聞天身上,鍾聞天抱著他走到路邊的長椅上,說:“笑成這樣,有那麼好笑嗎?你自已送的,還笑。” 許書銘忍不住,他把鍾聞天的手又看了看,然後舉起自已的左手,和鍾聞天的手高高舉在一起。 “把你的手機拿出來,你的拍照好看。” 鍾聞天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笑著照他的吩咐把他們的手拍下來。 “下次我給你買個新的。”許書銘靠在鍾聞天身邊,對他許諾。 鍾聞天聽到許書銘還有補償,心裡稍微安慰了一點,“這還差不多。” 許書銘笑嘻嘻地趴在他的肩膀,想了一會兒道,“我剛剛少說了一句話,你怎麼也少說了一句。” “你為什麼不說。”鍾聞天摸他的臉。 許書銘睜著眼睛,無辜地看著他說:“不想說呀。” 鍾聞天笑著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說:“我也不想說。” 耗上一生的好運氣,才能和你毫無芥蒂的牽起手,我當然想一直一直牽下去,等到我們很老很老的時候,都會在一直一起。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無論人生的順境逆境,直到死亡也無法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