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南疆仙苑,一處靈峰洞天之內。
一位身著翠羽霓裳的柳夢璃正斜倚在瑤玉榻上,手中摩挲著一顆蘊靈寶珠,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愁緒與煩躁。
對於修士而言,最為惶恐之事並非修煉瓶頸難以突破,而是修行時候,神識合一,空虛天外,以至於神魂動盪,真元鬱結。此刻,柳夢璃便深感近日時光無比沉悶。
“夢璃師妹,你倒是悠閒得很啊!”
突然,柳如煙踏入洞天,手中握有一枚玉簡牒文。
“怎麼?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柳夢璃側首,饒有興致地望向如煙。
“你自已看看。”柳如煙隨手將玉簡牒文拋給柳夢璃。
柳夢璃接過一看,臉色瞬間大變,憤然低語:“此為何意?又是何人所為?”
“目前尚未查實,但這訊息無疑對你極為不利。先是李元陽身披殘破道袍,低調現身於九霄宮,再是李元陽以散修藥士的身份現於都城。”柳如煙輕撫長眉,苦笑道:“真是禍不單行,前些日子的事還未了結,李元陽卻又掀起如此大的波瀾,居然假扮藥師。”
“那傢伙……”柳夢璃皓腕緊握,憤怒不已。
他作為柳氏的女婿,卻跑去偽裝成散修藥士,世人將如何看待她這位柳氏南疆仙盟的嫡系傳人?難道他們柳氏仙宗竟淪落到需以欺詐手段謀生的地步?
無論是否因為資源短缺,僅憑李元陽欺世盜名這一點,便足以讓柳氏仙宗陷入輿論漩渦。
“夢璃師妹,暫且冷靜,既然風媒《永珍錄》已率先披露此事,各方宗門必然按捺不住,恐怕此刻已經有眾多好事之人聞風趕來,甚至可能這附近四周已然遍佈暗中窺伺的修士,只待你出門,欲抓你個現行。現在我們必須立刻奔赴李元陽那裡,他想必已被多方勢力密切關注。”柳如煙提醒道。
“好,我們即刻啟程,絕不能讓那傢伙胡作非為。”柳夢璃頷首贊同。
前日尚無絲毫動靜,今日晨曦初升便風波驟起,顯然是有人刻意操控並借力風媒的永珍錄揭露此事。
此訊息一旦傳播開來,那些宗門怎會袖手旁觀?毋庸置疑,她柳夢璃再度成為燕京修真界的熱議人物,只是這次的影響極其惡劣。
特別是,永珍錄所揭露的僅僅是真相的一部分,幕後操縱者的陰險意圖顯露無遺。
真相尚未完全揭開,那些修士便會追蹤不止,如此紛擾之下,誰能預知下一步將會有什麼變故?
“你去整理行裝,我這就召喚飛舟。”柳如煙起身,看著柳夢璃說道:“夢璃師妹,不得不承認,你那道侶還真是擅長惹是生非。”
柳夢璃瞪了柳如煙一眼,繼而步入洞天深處。彷彿自從李元陽現身後,她的生活便不再平靜,甚至陷入了風雨交加、雷電交織的境地。
她咬緊貝齒,堅定前行,低聲念道:“李元陽,你給我等著,看我如何懲戒你。”
“咳咳……夢璃,你說什麼?要懲戒李元陽?”
此刻,一位身著八卦道袍的柳恆嶽徐徐步入洞天,目光落在階梯上的柳夢璃身上,含笑問曰:“小兩口之間,何須如此劍拔弩張?”
“啊……祖父,您……您怎麼來了?”柳夢璃驚訝詢問。
“聽聞你與李元陽同時上了永珍錄,特來一觀。”柳恆嶽真人悠然落座於瑤玉榻上,笑聲爽朗:“甚是有趣,近來我燕京仙域倒真是熱鬧非凡。”
“祖父還能笑得出來?”柳夢璃撇嘴道。
“為何笑不出來?”柳恆嶽顯得頗具信心,“失馬焉知非福?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祖父,您是什麼意思?”柳夢璃疑惑發問。
“沒什麼,你此行只需設法加深與李元陽的感情紐帶即可,其他事情無需掛懷,自有他人處理。”柳恆嶽含笑說:“你儘可安心,李元陽自有應對之策,我對他的實力極為看重。”
“李元陽?就他那脾性?”柳夢璃十分猶豫:“師祖,李元陽若不給我找麻煩,我就已經慶幸萬分了。”
“你是質疑你道侶的實力,還是質疑你祖父的眼光?”柳恆嶽起身,輕輕拍了拍柳夢璃的肩膀,笑著說:“此前祖父的態度或許嚴苛了些,催促你去找李元陽。如果你信得過祖父,便敞開心扉去接近李元陽,儘量使他對你的感情升溫。日後,你自然會理解祖父的深深用意。”
“可祖父,李元陽實在是資質平平啊!”柳夢璃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李元陽有何出眾之處,在她看來,那傢伙不過是個不通世故的愣頭青。
若非十年前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她甚至不願與李元陽有任何瓜葛,更不用說結為道侶。
柳恆嶽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如果連這樣的小事都處理不了,李元陽也愧對鬼谷真人弟子之名。如果沒有幾分真才實學,鬼谷真人也不會允許他在外界張揚,那老傢伙最愛面子,若李元陽在外丟了他的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那老傢伙也會親自出手教訓李元陽。
……
黃昏時分,燕京城都縣,龍淵街,聞人藥坊。
用過晚膳之後,聞人晴洗完畢,手持羅帕,坐在店鋪裡打坐修行。
聞人逸則端坐櫃檯之後,仔細查閱賬冊。
“都在呀?”不久,三鳳帶著一群年輕修士闖入店鋪。
聞人逸抬頭瞧去,柳眉微皺。這討人厭的三鳳果然如影隨形,每隔幾天就要來鬧事一番。
聞人逸抬眼看了三鳳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核對賬目。
大步流星來到聞人逸身旁,三鳳嬉皮笑臉地道:“晴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不見你一面,修煉都沒勁頭。”
“你可以閉嘴。”聞人晴毫不客氣地回應。
“額……”三鳳嘴角抽搐幾下,問道:“對了,前幾日我有個師弟青盅來你們這裡求丹,結果被人打了,怎麼回事?”
“我哪裡知道?”聞人晴沒好氣地說,“去找打你師弟的人理論,別來找我。”
“我去……”三鳳連續受挫,十分不滿,走向聞人逸質問道:“喂,老頭,昨日那小子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他不在這裡,也不是我這藥坊的人。”聞人逸淡然一笑,提議道:“不妨你去別處尋找?”
“你跟我裝糊塗是不是?”三鳳一把揪住聞人逸的衣領,怒罵:“告訴你,別以為你是晴兒的祖父,我就不敢動你,我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狠辣。”
“你做什麼?”聞人晴勃然大怒,揮舞束鞭朝三鳳頭頂打去。
一名新入門的弟子見狀,為了表忠心,急忙上前替三鳳出頭。殊不知,這名女子可是三鳳內定的道侶人選,怎能隨意動手?
周圍的同門心中暗叫不妙,想阻止卻已來不及。唉!新人終究不懂規矩,這位女子可是三鳳未來的道侶,能隨便打嗎?
果不其然,三鳳暴怒,反手扇了那弟子一記耳光,怒吼:“你幹什麼?你什麼意思?竟敢對我未來道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