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顧家。

周宴凜和林妤芙離開了巴黎，繼續查他們的航班然後跟上去製造偶遇的話，意圖未免過於明顯，顧衍便回了顧家處理些事情。

難得最近公司事務輕鬆，顧覘有了閒情逸致和老友在家裡下棋，顧衍突然這個時候回來了。

“江伯伯，打擾您和我父親了，我有些事需要和我父親商量，今天的棋局您看能不能暫時先到這？改日我再帶著禮物到江家賠禮。”

顧衍回家的第一句話就是打斷顧覘和好友之間難得的棋局。

“你江伯伯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事情還要支開你江伯伯的？”顧覘放下了手裡執的黑子，看向顧衍。

“哎呀，孩子大了，總是有些事情要避避的，今天雖然是你贏得多，但我可沒服氣，下次有時間再戰啊。我肯定贏你。”

顧衍朝江伯伯點了下頭，表示歉意，又示意顧覘到書房商量。

顧覘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大事情，又是支開人又是進書房的。

“說吧。”顧覘坐在書桌後面，讓顧衍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事情，顧衍早在心裡打了不知多少遍的草稿。

“父親，您還記得小阿芙嗎？”

顧覘點頭，那小丫頭怎麼能不記得。

當時準備出國的時候，顧衍鬧了好幾天，說什麼也不肯走，最後還是強行把顧衍帶上了飛機的。

到了法國之後，顧衍又每個星期都寫信讓他寄給那丫頭，只是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

後來查了下才知道，他們一家人搬走了。

難怪幾十封跨國的信件都得不到迴響。

顧衍這小子對那個丫頭，喜歡得很啊。

“我找到她了，在北市。”顧衍頓了下，又說，“我需要父親幫我。”

“怎麼幫？”

顧覘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為只是幫點小忙，幫他去跟那丫頭的父母說說之類的。

但，顧衍接下來的話，讓他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說什麼？！”

“您沒聽錯，小阿芙結婚了，和慕林集團的周宴凜，我需要父親幫我，把她搶回來。”顧衍神色極其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顧覘沒想到，慕林的總裁夫人就是那個小丫頭，他倒不是沒看到訊息，只是沒認出來是那丫頭。

這麼多年不見，倒是出落的漂亮極了。

“顧衍，你認真的？！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你知道周宴凜是誰嗎？”顧覘的聲音高了幾分。

不敢相信顧衍居然瘋了想做這種過於出格的事情。

“父親，他們遇見的時間比我晚多了，當年如果您沒有強行帶我出國，或許她不會遇見周宴凜，她身邊的人應該是我。”

顧衍的語氣沒有起伏，輕描淡寫一般，但顧覘卻沉默了。

當時強行帶顧衍離開，也是沒想到這小子的執念會這麼深，也不知道他的喜歡能堅持這麼多年。

只當是小孩子因為年少不懂事或是新鮮感尚在而隨口說出的一句喜歡罷了。

哪裡料得到現在這個情況。

這件事情，的確是他對不起顧衍，他有愧。

當時沒在意小孩子的心情，只覺得最多不過鬧鬧脾氣罷了。

“你知道如果周宴凜知道了，顧家會面對什麼嗎？”顧覘希望他再考慮一下。

“知道。”

他就是要顧覘拿整個顧家陪他賭一場。

這是顧家欠了他的，總該還回來的。

良久。

“可以，我可以為了你拿顧家的未來冒險一次，但你也要答應我，如果那丫頭還是不喜歡你，你必須放棄，回來和我一起面對顧家的困境，顧家若是能夠度過那時候的困難，你就留在法國給我好好學習管理公司，不許再到處亂跑了。”

顧覘下定決心陪這個兒子冒一次大險。

小時候把他帶到這裡來之後因為和林妤芙失去了聯絡，這小子就開始和他冷戰了，一晃就是好幾年。

如今這就當是補償他好了，冒一次險來消除父子之間的隔閡。

也算值得的。

“我答應您。”

顧衍應下。

如果他做到這個地步還是不能讓她喜歡的話，他願意放棄，不再糾纏。

可他不會什麼都不做就放棄。

賭上整個顧氏，是他最後的爭取。

……

周宴凜帶林妤芙回了北市之後幾乎沒留什麼喘息的時間就開始對顧氏動手了。

顧衍答應了顧覘，要和顧氏一起面對這次危機，所以他接下了副總的職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到處奔波，和顧氏多年的合作伙伴見了個遍。

見面容易，可求援難。

顧氏的對面是慕林，大部分人紛紛抽身，不願沾上渾水。

只有顧覘的一些好友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和顧氏繼續維持合作關係。

顧氏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幾次瀕臨破產，但顧覘和顧衍又將那條線從懸崖邊拽了回來。

就在顧氏徹底撐不住救不回來，已經在準備破產清算的時候，周宴凜那邊停手了。

因為，她懷孕了。

即便周宴凜停手，顧氏也已經奄奄一息，與重頭再來無異。

顧衍不明白，小時候那個說要嫁給他的女孩，為什麼要食言。

即便那是過家家，可他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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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怎麼可以隨便說出口呢？

說了就該兌現，不是嗎？

周宴凜是很優秀，但他不認為可以讓她無條件地選擇。

所以，陪在她身邊的人，為什麼不能是他？

他好後悔離開了她，如果當時他自已一個人偷偷跑回國找到她，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她還是小時候那個眼睛很亮，吃東西的時候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小阿芙。

但很多事情都沒有後悔的機會。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設想再多次如果也是沒用的，因為事情已經發生，沒有如果。

那是一條他沒有選擇的路，已經錯過了，設想的再美好又怎樣？

如果發生如果，事情又會和他想象的那樣美好嗎？

未必。

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篡改記憶又如何，他和周宴凜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怎麼可能替代。

記憶可以騙人，可是心不會。

她的心能讓她分辨出真假。

他，不是周宴凜，也不可能成為周宴凜。

即便相處的那幾日裡，他費盡心思學習周宴凜說話的語氣和感覺，但也不過是學了個四不像。

就到這裡為止吧。

她馬上就要當媽媽了，他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即便失敗了，但起碼努力過，冒險過，沒有遺憾了。

一句“顧衍，我以後要嫁給你”和那一雙漂亮極了的眼睛，困了他十年。

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