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管誰告訴我的,只說這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姚氏被她晃的頭暈,無奈道:“是。可是柔兒,楚家並非福地洞天,三丫頭嫁的是長房那個瘸子,你只等著看她笑話,看她被人打死就是……”
不待她說完,柳絲柔就嚷嚷起來:
“我不聽,我不管——她憑什麼嫁到楚家?她就該配個鄉村野夫。我要曹家好看,要柳拂月好看!” 說完她又拉著姚氏的衣袖晃:“母親,你幫幫我,求你了。你若不幫我,我這心結一輩子都無法解開,母親——”
姚氏方要說些什麼,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嚇得母女倆一跳。
來人正是慶陽伯,柳正東。
他這會怒氣沖天的瞪著柳絲柔:
“你想作甚?就問你還想作甚?你看看你此時像不像個瘋婆子?姚家被你得罪完了不夠,難不成還想得罪全京都嗎?竟還想要曹家好看!你以為柳家是什麼權勢滔天的府邸麼?我警告你,還有你——”
慶陽伯手點著姚氏:“最近都給我消停些。知不知道我至今還未補上缺?為何,你們想過沒有?”
原先他靠著父親的恩蔭在京衛指揮使司做個鎮撫,後來丁憂回家。今年除孝後去吏部補缺,吏部最初告訴他,四月初能補個缺,結果他去了後,吏部又告訴他缺被其他人補上了!
都不用去查,他就知道是曹家搗的鬼。
兩個蠢娘們,當真以為退親就行了?曹世子等三年結果發現差點被坑一把,曹家能嚥下這口氣?
他本想找小舅子幫幫忙,誰知前幾日這臭丫頭又跑姚家鬧一通,還把姚家兩位小姐都給罵了。
又若非三房的死丫頭跑去告官,他還能進宮求皇上,可當年事情傳到了皇上耳朵裡,以至於皇上也不怎麼待見他。
接下來要想順利補缺,少不得多花點銀子打點。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要便宜那群王八蛋,他心就抽抽的疼。
越想越氣,又罵柳絲柔兩句:“若非你蠢笨如豬,愚不可及,哪會如現在這個樣子?三年前那場官司還沒讓你瞧明白,三丫頭的心思不是你能比的嗎?姚氏,你就慣她,把她慣上天吧!”
話畢,踢門,甩袖,走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母親,您看父親他、他——”
柳絲柔被罵的大哭。
姚氏心疼的抽出帕子替她擦眼睛,可越擦淚越多。
“好了柔兒,你父親生性小氣摳門,並非不理解你。今日定是為了沒能補缺,接下來要花錢去打點才這般生氣。還有母親呢,母親一定替你出口惡氣。”
姚氏目露陰毒:“孫氏可一直指望她那寶貝兒子能出人頭地呢。過些日子三丫頭成親,他要回來送嫁,屆時有他好看的。”
不用要他命,隨便弄點別的讓他無法再科考,就足以讓三房所有人崩潰。
柳絲柔聞言,立即破涕而笑,抱住姚氏說著好話:“母親,還是你好。只此一次,我定不像現在這樣了。”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到時候啊我在那些新科進士中替你重新選一門好親,將來未必不能封個一品誥命,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謝謝母親。”
她嘴上這般說,心裡卻道,那些進士無一不是從小官開始做起,她要熬到何時才能獲得一品誥命?她寧可不嫁人,也不嫁這種人。
~~
長福打聽完慶陽伯府的事,轉頭就跑。
就是快進門時,竟看見了自家小姐的前未婚夫帶著小廝在門口徘徊。
這位楊公子是太僕寺卿家的長子,本人已是舉人,才華還是有的。
楊公子叫住他:“長福,你等等,我有話與你家小姐說,你替我通傳一聲。”
“我家大小姐沒話和你說,滾!”
長福瞪他一眼。
“你不通傳也行,替我帶幾句話給她,楚晏愛打人,若嫁給他就等著被打死吧。退親並非我本意,是我母親不同意,我心裡、心裡還是有她——”
聽他越說越不像樣,長福氣的啐他一口,待門開就往裡跑去稟報了。
柳拂月聽完直搖頭,這人真是懦弱又不堪。
她即將成婚,卻跑來說這些是想怎樣?
眉眼一冷,和長福:“你去看看他走了沒有,若是沒有,先請他喝桶泔水,再替我問他幾句話——”
她對長福說了幾句。
“奴婢這就去。”
長福聽完顛顛兒的跑了,這事他最擅長。
楊大公子確實還沒走,見門又開啟,還以為有轉機,誰知迎頭就是一桶汙水,氣的他渾身哆嗦。
“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楊大公子指著長福:“你別囂張,你替我告訴她,她不聽我的忠告會後悔的,我就等著看她被人活活打死吧!”
長福嘻嘻笑:“我家小姐要真被人打死了,我先去楊家捅死你。” 隨後臉子一冷:“就算楚公子真的打人,這是聖上賜婚,你跑來說這些,是想讓我家小姐去拒婚,還是你打算替我家小姐拒婚?”
楊大公子頓了頓:
“自然是你家小姐自已拒婚。”
長福鄙視的看他一眼,又問:“拒婚之後呢?”
楊大公子:“……”
久久未語,他心裡繞過妾室、外室……可終究沒能說出口,他自已也明白這些身份都不可能。
長福撓撓臉,又一桶泔水潑上去:“滾!”
“你——”
楊大公子被泔水噁心的扭頭吐了出來,邊吐邊手指著長福,瞪著長福卻什麼話也說不出話來。
在原地吐了好一會兒,才被自家小廝攙著離去,身影狼狽又悵然。
反倒是長福回來得到了賞。
柳拂月給他二兩銀子:“做的好,往後他若再來,都請他喝泔水。”
“奴婢記下了。”
“你快與我們說說,有沒有打聽到慶陽伯府的事?”
“大小姐,奴婢打聽到了,就是昨日才發生的事……”
長福沒在福滿堂遇到那個小廝,可慶陽伯昨日發火,柳絲柔發瘋的事在伯府都傳遍了,給點錢就能打聽出來。
柳拂雲聽的暢快:“好,好,氣死她!活該!”
柳拂月則又補了長福二兩銀子。
琢磨琢磨,晚上又給弟弟去封信。
說來,柳楚二人定親,不僅楊大公子悵然,曹世子也悵然,甚至惱怒,他先是被慶陽伯府給耍了,眼下又被自已的母親給耍了。
當日母親退完親回來,明明告訴他,接下來會去三房重新提親,還說同一副聘禮聘兩位小姐不合適,需要重新準備聘禮。
他只管去辦差,回來等著成親即可。
誰知——
他回京那日,卻是聖旨賜婚之日。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借酒消愁,內心怨懟,無法做什麼。
~~
春去秋來,轉眼進入十月。
婚期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