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瓜子轉的滴溜溜：“即便是臣家裡的，與臣也沒關係，收糧收租都是底下人做的。還待臣出宮查查才知曉。”
皇上看著他呵了一聲。
“再把稱給朕看看。”
“陛下您看那秤坨，秤砣是有問題的。”
皇上接過看了一眼：“這是誰家的秤砣？”
“萊陽郡主府的。”
“她有毛病嗎？！她的俸祿、賞賜還不夠嗎？都快比上長公主了。”
楚晏想想：“許是人家花銷多，臣聽聞她喜翠色，家裡有條路是用翡翠修的。”
皇上？？？
“你再說一遍。”
楚晏只好再說一遍，路上鋪翡翠，一塊又一塊拼接成圖案。京都大多數人還是更喜歡和田白玉，白玉的底蘊更悠久厚重，翡翠近年才受京都人喜愛，但一樣昂貴。用這玩意鋪路，就奢靡。
自然了，他今日可不是要參她奢靡的意思。主要是分析她會在秤上做手腳的原因，許是花的太多，銀子不夠了，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朕看她腦子不好使！用這東西修路，也不怕摔死她！把她給朕叫來。”
皇上上火了。
楚晏想想：“或許鋪地衣就沒事了。”
事實上鋪地衣也會有事，就內侍去傳召的功夫，萊陽郡主快步走了一下，呲溜一滑，摔了腿。萊陽儀賓被她一拽，跟著摔倒，折了胳膊，倒黴催的。
內侍又說：“關於秤的事，郡主說素日裡都是儀賓管事。儀賓說是管家在管，管家承認是自已做的了。”
看看，做壞事的人不存在自已不知道那件事是壞事，他們心裡門兒清，早早的就找好了替罪羊。
皇上又看向永康侯。
“衛王，你有何證據證明這隻筐是永康侯家的？”
“有人證。”
“宣。”
不僅有人證，還不少。
秦家莊莊頭就是最好的人證，秦家收租可是他和秦府的管家們一起做的，筐有沒有問題，他怎麼會不清楚呢。
此時願意指認，還是因為分贓不均，我幫你們幹髒活，你們只是不扣我家的糧食，連點銀子都不捨得給。
問對方要銀子，對方就以明年不再租地而威脅。
秦家莊的莊民也是人證，誰也不傻，一個人家的糧食有問題，可能是自已的問題，可好多人都有問題，那可能就不是他們的問題了。
只是當時不質疑，事後再質疑，那也晚了。
若無人給他們撐腰也就罷了，可有人找到他們，告訴他們，只要事成，指不定這些地能直接分給他們，巨大利益下的誘惑下，誰不願意呢？
皇上聽完，讓人將他們帶下去。
永康侯再次高呼都是管家他們做的，他從不管府上庶務。
皇上：“你是莊子的主人，不論你管還是不管，都說不清。你那莊子五千畝，就當你們府上偷人家糧食的賠償吧，戶部的人替莊民們分一分。至於你本人——”
他沉吟一二：“朕的皇陵修修斷斷，這次修完，你去監工。”
誰的皇陵不是一登基就開始修，唯有他的皇陵，修一陣子發現國庫空虛，就斷了，富裕了再修，窮了再斷。
當皇帝當成他這樣，越想越氣！
永康侯內心大驚，卻又不能反抗：“是，臣遵旨！”
修皇陵這個活，真不是好差使。凡是參與的工匠，都會死在裡面。知道皇陵圖紙的人，也會死，監工的不可能不知道皇陵圖紙。
所以這皇陵，一修好多年，修的越快死的越快。
但修皇陵也是功，參與者的家人受皇家庇護。也就是說，他完了，但永康侯府安全了，不奪爵不降爵。
永康侯又呼：“臣謝主隆恩！”
就是退下的那一刻，站在楚晏身側看了又看，還是問：“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過？？”
本侯送你女人，你不念我好也就算了，你還坑我？！
楚晏：“怎麼？你想試試被擠的感覺？”
永康侯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萊陽郡主，皇家人，向來有優待。和秦侯一樣，幾千畝的莊子賠出去就完事了。
人全都走了，楚晏也告退。
皇上問一句：“你手腳挺快，太子昨天才上摺子，你今日就查出證據了？”
“回陛下，證據自然不是今日查的。”
甚至永康侯府都不是他查的，是王妃乾的。
王妃覺得永康侯府盯的是她的位子，既然盯上了王妃之位，就不會輕易的換目標。自那日後，一直命人暗地裡盯著永康侯府呢。
在聽說佃農糧食的事後，命人去各大莊子上稍微一打聽，就知道秦家莊有問題。一個莊子上，能知道主家秘密的，還得是莊頭。
人為財死，這些佃農又不是奴婢。多給他點銀子就行了，若是不說，那就是銀子沒給夠。給夠了，讓他吐一吐秘密，再從倉庫里弄只筐出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聽說永康侯好端端的進宮了，王妃就塞給他一隻筐。
他進宮的時候，她應當就命人去請莊頭和莊民了，所以才來的這麼快。
萊陽郡主府，是另有隱情。
皇上：“朕就說呢。那你是早就懷疑他？”
皇上懷疑他私下調查大臣，私自調查大臣這事可不能做。
“那倒也沒有。”楚晏坦言：
“他想給臣塞次妃，臣回絕，他不聽，那不得做點準備嗎？臣的莊子和秦家莊距離的近，莊民之間都有交流，早就聽過糧食的事，以前沒深想。臣的內弟回京和太子稟報這件事的時候，臣就留心了此事。”
真實情況，殺一儆猴啊。
他就不信，有永康侯這麼一出，還有人敢隨意給他塞女人。
塞不好，這是要倒黴的。
皇上點點頭：“你小子！不知怎麼說你好，下去吧。”
“是，臣告退，但是臣還有一言，就是往後再有人來求陛下賜婚，求您千萬別答應，臣與王妃伉儷情深，容不下其他人。”
皇上揮揮手，他還沒那麼不知趣。
楚晏愉快出宮，回去的時候，柳拂月正在榮安殿內等他。
“如何？”
楚晏將宮裡的事，以及皇上處罰結果告訴她。皇上此舉算是廢物再利用，殺一儆百。讓別人去，不如讓這種犯錯的去，犯了錯，修完服刑剛好。
“還真是去求皇上做媒的。”柳拂月冷哼一聲：“可惜沒能親眼看見這老匹夫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