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逃離顧家必須要走下人出入的角門。可是來到角門,她卻發現角門處燈火明亮,六個婆子倒在椅子上聊天說話,瞧著精神奕奕。
陸書暖一顆躁動的心徹底冷了下來,怎麼會這樣?顧家的角門怎麼也會有人守著?
如此一來,陸書暖是真沒辦法了,她也不是沒想過翻牆,可如今自己的身體如何能翻啊?況且院牆那麼高,她也翻不上去啊,加上又碰見府中夜晚巡邏的婆子,沒法子,陸書暖只好又折回北院,看向睡死在小床上的紅珠,心中狠狠鬆了口氣,著急想著逃離顧家的辦法。
就這樣,焦愁了一晚上的陸書暖坐在椅子上,卻聽到車輪聲,眼睛頓時一亮!
是來收夜香的婆子!
如今她沒辦法從角門溜出顧家,那……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陸書暖狠下心,她不能留下顧家繼續受死老太婆的折磨,心一橫,提著鞋子趁著夜色悄悄來到院門口旁邊,緊貼著院牆,瞧著婆子走進院門,她立即走出門,看向車上一個又一個四尺高的大木桶,藏一個人進去根本沒問題,況且如今的自己身體損失嚴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要藏進去更加簡單。
她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為了活下去,她也的確沒辦法了,只是……陸書暖左手握緊掛在脖子上的綠玉墜,心一橫,咬緊牙,只能開啟蓋子。
蓋子剛一開啟,夜香的惡臭撲面而來,陸書暖忍不住一陣乾嘔,但害怕驚醒守在院牆外正睡覺的看守婆子,急忙騰出左手捂住嘴,為了活下去,只能忍住惡臭鑽進大木桶中,再將蓋子蓋上。
蓋子一蓋上,躲在大木桶裡的陸書暖再也忍不住嘔吐出來,她的雙腳完全侵染在夜香裡,可她只能用左手死死握住緊貼肌膚的綠玉墜,希望不要弄髒玉墜。
就在這時,蓋子被開啟,一股子新鮮的空氣鑽進來,同時,恭桶裡的夜香也從頭頂倒下來,將陸書暖兜頭淋了一遍。
陸書暖左手更加用力握緊綠玉墜,咬緊牙,閉緊眼。
無錯書吧婆子來收夜香,北院正好是最後的地方,蓋上蓋子後,婆子便推著車離開去倒夜香,奇怪道:“真的是,跟往常一樣多啊,怎麼今天就重了這麼多啊?”
雖然婆子嘴上抱怨,不過也沒多想,推著車從角門離開顧家後,來到專門等待收夜香的地方,便將車放下,坐在地上累的氣喘吁吁。
陸書暖悄悄將蓋子開啟一個縫兒,見婆子正巧是背對著車坐在地上喘氣,一面抓著衣襬給臉上扇風。
機會難得,陸書暖立即鑽出大木桶,帶著一身臭味急匆匆逃走。
她已經想明白了,如今自己的安身之地只能是陸家了。雖然姨母厭恨自己給姐夫做妾,但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她還是不會不管自己死活的,在陸家看臉色受氣,總比在顧家遭受虐待要強幾萬倍!
而且姨母又好騙,自己到時候編一套瞎話,就說是顧成錦那個畜生東西的主意,自己也是身不由己,那時候的陸家只是商戶,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對,就這樣說,要是能說回姨母的心,那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享盡榮華富貴的陸家二小姐!
逃離顧家上了大街,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明亮,陸書暖狠狠喘著氣,手中提著的鞋子沾滿了夜香,也沒有再穿的必要了,陸家的丫鬟都比自己穿得好呢,她丟了鞋子,一路往陸家的方向走去。
只平時是坐馬車來還不覺得遠,如今全靠雙腿走路,陸書暖已經走到天色大亮,氣喘吁吁,可距離陸家還是那麼遙遠。
“哎呀,好臭啊,這人是掉進糞坑了嗎?”街上的人全部都捏著鼻子,用嫌棄的目光看陸書暖。
這種目光讓陸書暖心中羞憤,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回陸家,她也來不及多管,急忙邁步就要走,沒想到卻遇見幾個地痞流氓,見她一個渾身惡臭的女孩子便上來擋住去路,嘲諷道:“真的好臭啊,這人絕對掉進糞坑了,真是臭死個人。”
“就是,這麼臭還在大街上亂跑,把我臭的早飯都吃不下,滾開啊死賤人!”一個地痞流氓一腳踹在陸書暖肚子上將人揣倒,還將鞋子在地上摩擦,嫌棄道:“我的鞋子都被弄髒了。”
陸書暖看見攔路的人,心中更恨!但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也惹不起,只好站起身要走。不想幾個地痞流氓又圍了上來,道:“你剛剛弄髒我兄弟的鞋子了,賠錢。”
“我……”陸書暖看向眼前一群地痞流氓,如今的自己身無分文,哪裡還有錢啊?
另一個地痞笑道:“看她這個鬼樣子,哪兒有錢啊,不過呢到底也是個女的,要是賣了,還是能賣一點兒錢的。”
“也有道理,賣去最便宜的窯子,也能賣幾兩銀子,夠咱們去喝酒了,行,你,臭女人,賠我兄弟的鞋子錢。”
“啊——”陸書暖拼命後退,那群地痞流氓嫌棄她身上髒也不敢下手,陸書暖跌跌撞撞後退,不小心將自己絆倒,掛在脖子上的綠玉墜從衣服裡頭掉出來。
人群中一個戴著斗笠的男人目光驟然凝固在玉墜之上。
地痞們瞧見那玉墜,頓時兩眼放光,道:“這成色看起來不錯啊,夠賠我的鞋子了。”
陸書暖急忙抓住綠玉墜又塞進衣服裡頭,看向要來搶綠玉墜的地痞流氓,瘋了一般地衝起來亂打亂撕,嘴裡大罵道:“給我滾!滾啊!”
“哎喲,你還敢不聽話是吧?把那玉墜交出來賠了我兄弟的鞋子,不然老子就將你賣去窯子裡頭!”一群地痞厲聲大吼,可惜了,卻都不敢靠近渾身是夜香的陸書暖,反倒見她將身上的夜香灑的到處都是,忍不住連連後退。
陸書暖趁此機會,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出老遠,可惜她也沒出來亂逛過,又是一陣悶頭亂跑,等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