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犀瞧向為自己打抱不平的蕊兒,遺憾的目光落在馬車內錦緞之上。若非陸家,顧家連吃飽飯都成問題,還妄想乘坐這樣奢華的馬車來相國寺?呵呵,結果只會是連相國寺的門都進不了。
突然,馬車一停,陸靈犀筆直坐好的身子往前一傾。
蕊兒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語氣冷冽衝外頭車伕呵斥道:“不怕死的東西,怎麼趕車的?要是摔到夫人,你有幾條命來死?”
車伕害怕的聲音透過青色簾子傳進來,道:“蕊兒姑娘別生氣,小人也不是故意的,突然有一群官兵擋路,說是搜查闖進宮的刺客,蕊兒姑娘若是不信,你出來瞧就是了。”
陸靈犀玉手輕輕將簾子掀起一角,果然見前方人山人海的官兵,恐怕有上萬人,手裡拿著雪亮的刀,凶神惡煞擋住去路。她放下簾子,道:“與我們無關,等一會兒也就是了。”
“是,那……”蕊兒話音未落,一個黑影晃動青色簾子,一股子冷風吹進馬車,一個身穿夜行衣,臉上蒙著黑麵巾的人突然闖進馬車,從身形來看是個男人,他將手中沾著血的長劍橫在陸靈犀脖子前。
蕊兒剛要尖叫,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低聲道:“你敢叫,我立即割下她的腦袋。”說著話,他將手中長劍往前移動一寸。如今,還沾著血的劍刃距陸靈犀咽喉雪白的肌膚只剩一根頭髮絲那麼遠。
“嗚——”蕊兒害怕因她出聲害死陸靈犀,急忙雙手捂住嘴,拼命搖頭表示不會喊人。
夜行衣男人滿意蕊兒的反應,低頭看向被他挾持,卻依舊冷靜端坐在軟凳上的陸靈犀,道:“這麼冷靜,不怕我殺了你?”
陸靈犀比長劍還要鋒利雪亮的眸光瞥了眼劍上鮮血,濃重到令人噁心的血腥味鑽入鼻腔,她卻氣定神閒,淡淡道:“官兵們要搜查的刺客就是你吧!若是你現在殺了我,那就等於暴露行蹤,所以,你現在需要的是脫身,而不是殺我。”
夜行衣男人比繁星還要明亮的深邃鳳眸中綻開一抹驚豔,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她來。
無錯書吧她穿一身天水碧繡了蘭葉紋的襦裙,襯得她身材更加纖細高挑,一頭烏黑青絲被整齊梳成飛仙髻,斜斜插著一支七寶玲瓏簪和一支珍珠流蘇步搖,此外便再無首飾。這樣的打扮,真是恰到好處,又不顯得寒酸,又不顯得累贅。
而她一張花萼般的美麗面龐更是讓人一見便只剩驚豔,雪膚花貌,瓊鼻櫻唇,京城竟然有這樣的絕色美人?尤其是她一雙似海幽深的眸子,更是令人過目不忘。
夜行衣男人整頓心神,冷聲道:“知道太多的人,不長命哦。”說著話,他還故意移動劍柄,作出要殺她的架勢。他很想知道,是不是生死關頭,這個女人也能如現在一般平靜幽深,不起波瀾。
“起碼現在,你還不敢殺我。”陸靈犀扭頭看向他寒冰一般的深邃眸子,驕傲自通道。
夜行衣男人這一輩子,第一次遇到這麼有趣的女人。
就在這時,馬車外響起官兵的聲音,道:“叫馬車內的人下來,我們要搜查刺客。”
夜行衣男人鳳眸中閃過一絲冷芒,不曾想這些人竟然追來相國寺,如今該怎麼才能脫身呢?
陸靈犀也害怕被官兵發現刺客在她馬車內,偏生這刺客還是個男人,到那時候她就是說破嘴也不會有人信她的清白了。顧成錦正好能抓住這個黑點除掉她。如此一來,自己的二百萬兩銀子嫁妝,就連母親也沒臉拿回去了。
畢竟一個不貞的女人,註定是要被萬人唾罵的。
“蕊兒。”陸靈犀低聲道,衝蕊兒使了個眼色。
“是。”蕊兒小心翼翼看了眼夜行衣男人,最後輕輕將簾子掀起一個角鑽出去,衝外頭的官兵道:“各位官爺好,馬車裡的,是德安侯夫人,此次來相國寺拜佛,如今身體疲倦,累得很,在休息,恐怕不方便搜查。”
馬車內的夜行衣男人眼皮一挑,記下了這馬車是誰家的了。
領頭官兵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不解問道:“德安侯?京城有這號人物嗎?”
一群官兵起鬨道:“知道,就那個破落戶德安侯府嘛,窮的只剩下個招牌了。”
領頭官兵聽到只是個破落戶,壓根兒不給臉面,伸手就推蕊兒,呵斥道:“滾開,阻攔了我們的公務,我們就將你抓進大牢砍頭。”
蕊兒心中‘突突’狂跳,刺客在馬車內挾持了夫人,萬一官兵衝進去,那刺客狗急跳牆殺了夫人如何是好?德安侯府只是個破落戶,根本不會有人給面子,而陸家,只是個商戶啊。
蕊兒急忙往前邁一步,將袖中所有的銀票塞進領頭手中,滿臉討好,賠笑道:“官爺,實在是沒法子,我家夫人之所以來相國寺拜佛,其實是生病了,這女人生了病都不好看,我家夫人也不例外,所以不願意被人瞧見,但各位官爺放心,我們夫人乃是正經人,跟刺客那是絕對沒有一絲一毫關係的。”
領頭官兵開啟手中十幾張銀票一掃,目光頓時變得貪婪,笑道:“原來是德安侯夫人,出身皇商的陸家啊,料想應該是清白人家,不會跟刺客有來往,那行吧!兄弟們,走,繼續搜。”
馬車內,夜行衣男人豎起耳朵聽外頭的話,如今已完全明白被他挾持的這個有趣女人的身份,遺憾搖頭,道:“嘖嘖,這麼有意思的女人竟然嫁進了德安侯府,真是……糟蹋了。”
陸靈犀心中不悅那官兵說出太多的話暴露了身份,但她被挾持在馬車內,性命危在旦夕,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悅,鎮定道:“承蒙誇獎,如今那些官兵已經被我的丫鬟打發了,你可以走了吧?”
夜行衣男人拒絕道:“如今還在相國寺呢,那麼多官兵,我可是很害怕的,就請夫人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一程。”稱她‘夫人’時,他心中閃過一絲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