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趁著陽光正好,林宛魚和何冬坐上了遊艇,何冬已經換好了潛水服,背上氧氣瓶。
見林宛魚渾身發抖,何冬問道:“姐,我沒事的,其實水沒你想象中那麼可怕,水是很柔軟很有力量的。”
末了,他補充了一句:“像你一樣。”
見林宛魚還在抖,他又說:“你就在船上等我,我找到第二顆珍珠就上來。”
他站在船邊,伸開雙手,向海面上倒下去。
“撲通”一聲,何冬消失在海面上。
“鼕鼕!鼕鼕!”林宛魚抓著船邊的圍欄,控制不住的大喊起來。
海風鹹鹹的,將她的眼淚吹掉。
海面上沒有一點動靜。
林宛魚猶豫了一下,也穿上了潛水服,帶上潛水鏡,咬住呼吸管,一頭紮了下去。
跳下去的時候,她想她在怕什麼呢?
這本來就是虛構出來的空間,鼕鼕本來就死了,她就算淹死在海里,又有什麼好怕的?
沒有一點潛水經驗的她,很快就腿抽筋了。
抽筋算什麼,死就死了。
她拼命在水裡摸索著。
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身影朝她遊了過來。
是何冬。
何冬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向上拽。
等何冬將林宛魚拖到遊艇上時,她才發現自已溺水了,嘴裡的呼吸管已經脫落了。
何冬對她實施了心肺復甦,她吐著海水醒了過來。
剛睜開眼,便看到何冬激動的拿出一顆淺黃色的珍珠,在她眼前晃。
“姐,你看,我找到第二顆珍珠了!”
林宛魚再次震驚。
第二顆珍珠找到了?何冬沒有死?
林宛魚擦著頭髮上的水,順手摸了摸何冬的臉。
他真的沒死,這是怎麼回事?
“姐,你不會擔心我死了吧?”何冬笑道。
林宛魚的眼淚流了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何冬遞給她一包紙巾,說:“其實,死亡並不可怕。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宛魚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何冬忽然對她一笑,明媚的笑如同燦爛的陽光。
“姐,若是你還活著,來北海找我吧。”
“什麼?”林宛魚問。
“若是你還活著,來北海找我。”何冬又重複了一句。
“鼕鼕,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林宛魚緊緊抓著何冬的胳膊。
“來找我……”
“我就在北海……”
何冬的聲音逐漸模糊,畫面也逐漸變黑。
林宛魚四肢沉重,在一片漆黑中,她再次聞到了消毒水味道。
睜開眼,她又回到了精神病院。
“林佳杏——”
-
南寧市第一精神病院的戶外一樓活動大廳裡,許許多多的患者在這裡活動。有的在胡言亂語,有的在做看不懂的動作。
林宛魚埋著頭,蹲在靠牆的位置。
眼淚一滴滴落在老式地磚上。
林佳杏蹲在旁邊,緊攥著手指。
上次和林宛魚、夏希文一起吃了飯,她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誰料第二天林宛魚便陷入昏迷,看樣子又穿書了。
而夏希文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半夜掉進下水道,被人送去了醫院,也在昏迷。
林佳杏想問問何落落到底是是怎麼回事,可何落落竟然沒有侵佔林宛魚的身體。
剛才她收到醫院的電話,剛趕到醫院,就看到林宛魚哭著問她:
“老表,我有個弟弟對不對?”
林佳杏就知道這事瞞不住。
林宛魚大四畢業那年,被渣男甩了不說,弟弟還意外離世,她父母不但不關心她的精神狀態,反而不斷催促她趕緊找工作、結婚、生子。
無數重任壓在她身上,林宛魚在崩潰中忘記了何冬。
林佳杏想,或許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小魚,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實在是這件事對你的打擊太大……”
她心疼的看著林宛魚。
“可我親手殺了他!親手剖了他的心!”林宛魚抱頭痛哭。
待林宛魚平靜下來後,林佳杏大致瞭解了她穿書後的經歷。
真是沒想到,撲街小說結局後,竟然還有新劇情,並且何落落這個天神無法控制劇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發生。
“老表,我想回一趟爸媽家,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
回家的高鐵上,林宛魚捋清楚了自已的家庭。
無錯書吧她林宛魚竟然真是北方人,只是她忘記何冬的時候,給自已又幻想出了一個南寧人的身份,導致她聽到何冬說他有一個北方的姐姐時,心裡沒有一點波動。
畢業後的這幾年,林宛魚隻身來到南寧,住在自已租的房子了,過年也不回家,除了和表姐林佳杏聯絡外,她幾乎是“斷親”狀態。
猛然想起自已的身份,要去面對家庭,她還有些發怵。
她並不是要和父母解開什麼矛盾誤會,她只是想回家看一看何冬存在過的痕跡。
高鐵到站後,林宛魚根據記憶,來到了一所小區門口。
門禁處的攝像頭檢測到了她的臉,閘門開啟,小螢幕上也彈出一個“歡迎回家”的提示。
第五棟,13樓,南戶。
她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大門,呆站在門口。
門上貼著已經掉色的窗花,是她和弟弟剪的。
門從裡面開啟,母親的臉出現,隔著防盜門,不輕不重的問了句:
“回來了?這麼多年,你還記得我這個媽?”
進到屋內,林宛魚打量著房子。
三室兩廳,除了父母的房間,一間是她的房間,現在已經堆滿了雜物;一間是鼕鼕的房間。
她推開門,房間被保持的很好,藍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彷彿還有人住過。
一張黑白的照片放在書桌上。
照片裡是微笑的少年。
拉開抽屜,拿出那本曾經被當成禮物的相簿,林宛魚翻看了起來。
母親在一旁還在說著她一把年紀不結婚的事情,林宛魚一點都聽不進去。林佳杏聽不下去,在旁邊和母親說理,母親不滿的說:
“你還是她表姐呢,比她大兩歲不說,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林佳杏沒想到矛頭對準了自已,掐著腰和她對罵了半天。
罵到後面,母親拉著林宛魚,一肚子火的質問她:
“林宛魚你說,我養你這麼些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想讓我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嗎!這個婚,你今年不結,你就不是我女兒!”
“誰稀罕當你女兒。”
林宛魚將那本相簿放進包裡,拉著林佳杏離開了,身後傳來母親暴躁的罵聲,都被林宛魚無視了。
“老表,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們回南寧吧。”
林宛魚拉著林佳杏,“這個家,除了鼕鼕,沒人在乎我。如今冬冬不在了,家也沒了。”
高鐵再次返程。
她抱著相簿靠在高鐵窗戶邊,神色平常,兩個眼睛卻空洞無比。
睏意襲來。
林宛魚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