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灼得意的神情一覽無餘,正和人攀扯,回頭見褚黎亭前來,眾人停嘴紛紛看去。
沒聽到別的,那句羨慕榮灼美妾在懷生生落在褚黎亭耳中。
他略顯不滿,隨即隱去。
這人身形頎長,面容剛毅,神情雖平靜但卻不怒自威。
眉眼間如同深潭,目光所到之處無不讓人心生敬畏。
隨即一行人齊齊喚了一聲:“褚將軍安好!”
褚黎亭微微頷首,命扶軒將賀禮遞上,趙侍郎合不攏嘴,但也不敢說過多恭維的話。
誰人不知官家待褚黎亭的態度,褚黎亭凱旋,官家親自出城去迎,光是這一點,足夠讓人感受到將軍的威望和地位。
趙侍郎一早就明白,真正未來可期的人是他褚黎亭。
不見方才與榮灼在一起時的客套,氣氛莫名莊重起來,無人敢去開褚黎亭的玩笑。
這種真實的敬重感讓榮灼莫名不悅,而趙侍郎的注意力也全都落在了褚黎亭身上,生怕招待不周。
褚家老大褚亦十分不解看去,喃喃低語:“我親自叫他他不來,他自己倒過來了?何意?”
褚黎亭知大家不自在,跟著趙侍郎去了議事廳。
等人走去,榮灼見堂內竊竊私語,無一不是關乎褚黎亭如何成器。
背地裡都這麼誇讚,想來是真實的想法,榮灼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可無人再理會他。
宴席過後,趙侍郎訂了錦悅花苑邀各位大人以及家眷前去同遊。
錦悅花苑是專為京中富貴人家賞玩的地方。
而今山林鬱郁,花海絢爛,的確值得一觀。
晌午一過,榮灼帶著蘇雲蔻與時晚君一同抵達。
時晚君十分不願地與榮灼並肩,三人站在一起,她甚是難受。
“夫君!”蘇雲蔻柔聲叫住榮灼。
“怎麼了雲蔻?”
蘇雲蔻抬眸輕笑:“沒什麼,只是想起夫君囑託,要我教一教妹妹規矩,我看倒是你我多心了,妹妹和夫人們相處得很好呢!”
榮灼不明所以,就聽蘇雲蔻繼續道:“妹妹特意穿的這件衣裙,上面的雲紋樣式均出自自己手上,夫人們很喜歡,商議著讓妹妹做她們的繡娘!”
“哦,對了!”蘇雲蔻有意提醒,“夫人們還說不會讓妹妹白做,我看照這樣下去,妹妹要瞧不上咱們府上給妹妹的例銀了!”
“什麼?”榮灼本就為著褚黎亭搶了他風頭煩悶,再聽蘇雲蔻這番言語,更是生氣。
轉而看向時晚君:“晚兒,你在做什麼?”
蘇雲蔻心知肚明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頗有得意之色。
頭一抬,由臨夏攙扶自顧自地走遠了幾步。
終歸要面對,時晚君打算和榮灼好好解釋:“榮灼,自你我相識,我便和你提過我的母親,我想繼承母親手藝,是因為這件事值得我去做,而且會有回報,你能,你能明白我嗎?”
從父親和她表明態度後,時晚君試圖對榮灼改變一些想法。
“你在胡說什麼!”榮灼蹙眉,“你可知能讓你進宮已是榮家最大的退讓,不然憑父親能力稍稍在官家面前陳詞,你絕無機會!”
“伯府雖不屬大富大貴之家,但保你衣食無憂還是能做到的!何須你拋頭露面求取錢財!”
榮灼接連激動的語氣惹得時晚君憋悶:“我只想謀個出路,他日若有變故,手裡有錢也不至於亂了陣腳,有錢才能踏實啊!”
“生出變故?”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說我們所有人!家裡總要有個支撐,你不會以為日子會一直順順利利吧?”
“時晚君你不可理喻!”榮灼怒火燃起,終是控制不住,“你若不想生出事端,被祖母,父親責怪,就不要答應那些婦人要求!”
“你想法子拒絕吧!”
“拒絕不了!”時晚君不讓步,“難不成還要鬧到慈昭堂再給我幾鞭子?且不說夫人們會求到皇后娘娘那去,就算你們攔我,我也不會收手!”
“晚兒!”榮灼端著她的肩膀,語氣發愁,沒猶豫地說出,“你為我想一想,莫要丟人了!”
聞言,時晚君一驚,直直盯住榮灼。
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自己頭上,頓生寒涼。
她本以為哪怕榮灼不支援,至少會得到尊重。
現下他下意識的“丟人”徹底毀了她那日在馬車上的期待。
不禁覺得他與蘇雲蔻對她的種種,皆是荒唐。
時晚君冷笑,甩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任榮灼喊她,她都不回頭。
見二人吵完,蘇雲蔻緩緩上前來,挽住榮灼的手臂:“夫君,讓妹妹冷靜冷靜吧,你有你的難處,妹妹早晚會懂的,走吧!”
蘇雲蔻知道榮灼想去追她,她不會讓他去的。
花苑景色別緻,時晚君一人漫步至紫薇樹林。
正逢盛花時期,眼前一幕猶如繽紛畫卷,望不到盡頭。
時晚君想著丹芙要是在就好了,她定能陪著自己好好走一走。
這次出門榮家不准他們帶那麼多人伺候,丹芙只好留了下來。
不由得嗓子一緊,她忽地紅了眼,不是為榮灼,而是那“丟人”兩個字不僅是在貶低自己。
而是母親。
母親是軟肋,是她此刻的思念,她暗暗發誓,這條路她一定走下去。
從商不低賤,後代之福皆可從她而起。
自己雖不會再體會一遍現代的生活,但此時的風和一千多年以後的風是一樣的,自由又暢快。
“晚君!”聽見腳步聲響,時晚君回神過來。
是褚黎亭,時晚君微微詫異:“晚君?”
不知她的稱呼何時在他這裡變了。
無錯書吧褚黎亭似在無視她的問題,近了近她:“哭過?”
時晚君收起情緒,躲開了他的注視:“將軍眼神不錯,慣會觀察我。”
他能感覺到她在發一些小脾氣,如此也好,他甚是滿意:“為了榮灼,實在不值得。”
人前和蘇雲蔻成雙入對,背地裡又當時晚君是妾,向他人炫耀佳人在懷。
榮灼的心思褚黎亭一清二楚。
“瑣事而已,不值一提。”時晚君淡淡回道,接著抬眼看向四周,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沒有人跟過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