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去?江寧城能期望著你們這群欺軟怕硬的廢物做事?”
此時的楊慎怒不可遏,若是在軍中,屬下是這個模樣,他早一巴掌拍上去了。
“這種黑市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開市,出城的密道到處都是,你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腦子被驢踢了?”
楊慎不想再和這個蠢貨多說什麼,略顯灰暗的黑市中突然浮起一陣狂風。
他的身法猶如鬼魅,再出現時,手裡已經握著一塊六稜形的資料終端。
......
一間陰暗的房間中,只有頭頂比手機燈光亮一些的光源勉強照亮了四周,空氣中飄散著灰塵味和黴味混雜的氣味。
陸安腦袋十分昏沉,先是被林河源暴力塞車,晃盪一路,又在皮卡上晃盪一路,差點被晃成腦震盪。
陰暗的環境下,緩緩睜開雙眼,逐漸適應了昏暗的環境。
“這裡是?”陸安剛想轉動身體,但一陣劇痛席捲全身,透過微弱的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劇痛刺激著陸安的大腦,沉寂的理智迅速恢復。
一手撐在地上,簡單的水泥地面,清晰的感知到地面上的顆粒感。
陸安渾身一凜,雙眼掃視四周,連天花板都是簡單的水泥糊牆,不說裝飾,連簡單的磨砂都沒有做過。
這個時代,像是永和小區那樣的老破小都沒有如此簡單的牆壁。
“臨時建築?不對,看樣子應該是地下室。”陸安靠在側方的牆壁上,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是很難逃出去了,小玲應該安全了,希望治安官能早日找到這裡。”陸安這麼想著,但如果治安官找不到這裡,自已大機率是無了。
陸安平穩深呼吸,胸口彷彿壓著一顆巨石:“林家父子一定不會放過小玲的!”
想到此,他眼神又昏暗了些許,莫名的煩躁感一點點充斥大腦。
渾身的血液在燃燒,又很快的平息下來,如同缺少了某種燃料。
冰冷的囚室,洶湧的煩躁兩相交錯,陸安無比的難受。
如同是在桑拿房裡出不去,又想要噴射,所再加上腎結石發作。
堵塞著胸口的巨石要壓斷他的胸骨和脊樑,剛剛清晰的大腦又被混亂的情緒佔據。
無助幾乎要將陸安徹底壓垮。
恍惚間,看到了故去已久的父母,最後一眼就是在那間老破小房子中。
母親一身幹練的制服,套著治安官黑色的風衣,短髮僅到耳畔。
而陸安的父親長年一副鬍子拉碴的模樣,時間將父母臉陷沒在記憶的海洋中。
兩人因為太忙的緣故將他安置在託兒所中,想來當初父親就與他的親姐姐不合了。
後來陸安大了些,託兒所不收了,便要自已生活。
父母的離開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活,只是父母的死,官方給的卻是失蹤而不是因公殉職,所以沒有撫卹金。
直到小小的陸小玲龜縮在雪夜的路口,那時候的陸安第一想法是擔心小女孩會不會凍死。
好在還有補助金,不至於餓死。
陸安和陸小玲都計劃好了:明年高考結束就離開江寧,到內陸,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買個房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到近,窸窸窣窣。
一個全身都是黑色裝甲,連頭盔的目鏡都看不到眼睛計程車兵,打量每個牢房上的監控器。
上面顯示每個人的身體狀態,當他走到陸安牢房前時,其上的指標是深黃,已經有了一絲翻紅的預兆。
紅色就代表這人活不久了。
所以士兵很乾脆的開啟牢門,粗暴的一手架在半昏迷狀態下的陸沉胳膊上,更簡單的將他拖出了牢房。
因為是一隻手拖著的緣故,陸安的膝蓋磕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很快便出現了兩條長長的血痕。
左粗右細。
“博士,此人不行了。”士兵的語氣有點低沉粗獷,還有一點電子的顫音。
穿著白袍,帶著無框眼鏡的博士轉過頭來,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陸安:“送到二號實驗室去,等下我就來。”
他的語氣很隨意,這種事情也是見多了的,並不在意。
半刻鐘後,覆蓋半個床的無影燈亮起,白熾燈蒼白的燈光直直照在陸安臉上。
半昏死狀態的陸安轉醒,下意識的想要轉動身體,但四肢被牢牢的鎖死在了堅固的手術床上。
人類骨子裡對手術室的環境是十分抗拒的,特別是第一次。
大腦開始應激,腎上激素分泌,讓他再次清醒。
只是普通人的體質根本無法掙脫捆綁四肢的束帶,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他睜不開眼。
周圍一直有幾位白大褂在走來走去,鋁製的實驗托盤碰撞發出的特有的聲音一直在刺激著陸安的神經。
“博士,三型精神藥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目標物件連準武者都不是,是不是有些浪費了?”等候在一旁的助手開口問道。
博士戴著口罩,但臉上寫滿了不在意:“精神藥劑的實驗基本確定是失敗了,用了吧。”
說完,助手不再遲疑,將三個接駁器硬生生的插入陸安胸口。
巨大的痛楚讓陸安暫時擺脫了那種昏沉感,清醒的意志佔據了上風。
只是溢滿胸口的鮮血表明,這種甦醒不會長久。
隨著接駁器的接入,一旁光幕上清晰的出現陸安的身體資料。
連帶著一般儀器測不出的精神指數也出現在上面。
氣血:38
精神力:4
助手看著光幕出現資料,將準備好的注射臂拉了過來。
注射臂抓住陸安的右手,識別完血管後,針管插入血管,藍色的藥劑推入。
霎時,一陣清涼感從陸安右臂處向著全身擴散。
下一刻,陸安的身體曲張,狂暴的藥性衝破了他原本就脆弱的精神防線。
精神開始撕裂、扭曲,超越身體的痛苦降臨。
洪水衝破了安靜偏安一隅的水潭,激流裹挾著水潭四散,意志隨之迅速擴散。
明明心臟還在跳動,但生命快速流失,如同植物人。
死亡不期而至,瞳孔擴散前,之前的走馬燈再次閃爍跳動。
最後停留在一張照片之前,一張去年夏季陸安和陸小玲在花語公園的照片。
紫色頭髮穿著碎花短裙的陸小玲拿著冰激凌就這麼笑嘻嘻的站在他身邊。
這一刻,陸安想到了自已的花費三年寫下的計劃書,還有那個老破小。
這一刻,陸安在想他死了,陸小玲怎麼辦,重新迴歸流浪生活,還是和自已一樣被人賣掉。
這一刻,陸安有了從未有過的執念——活下去,從此有尊嚴的活下去,不再期望任何人!
【氣血值:38\/41】
【精神力:13】
【天賦:資料之眼(已啟用),噬靈轉生(已啟用),至高意志(已啟用)】
光幕上的精神力數值變成了0,氣血不停的往下掉。
他的瞳孔急速渙散,生機完全消失。
等待了片刻,助手看著光幕沒什麼反應,轉頭看向博士,有所預料道:“失敗了。”
博士緩緩起身,走到手術床前,沒有一絲灰塵的鏡片上反射著陸安的渙散的瞳孔,嘆了口氣:“燒掉吧...”
話剛出口,光幕上的數值開始瘋狂跳動,三根金屬接駁器裹挾著血肉,像是子彈一樣,反向刺入天花板。
束縛著陸安四肢的束帶崩裂,注射臂彈射而起,扎入博士的胸口。
周圍的手術刀懸浮,割破在場所有助手的脖子。
陸安渙散的瞳孔重新複合,心臟劇烈跳動,重新活了過來。
凋落腐爛的樹葉衝破了生命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