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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醉生夢死,一切結束

“禮燁,下雨了,我們回草廬吧。”寧武迅疾解下外袍,輕輕覆在韋禮燁肩頭。

韋禮燁微微一笑,看似平淡的話語中暗藏玄機:“好,那就一同回去。”

他內心暗忖道:寧武,你的夢境,也該清醒了。

屋外風雨交加,屋內燭火隨風搖曳。

床榻之上,韋禮燁瑟瑟發抖,單薄的被褥難擋夜雨的寒涼。

寧武立刻將韋禮燁攬入懷中,用自已的體溫替他驅趕寒冷,輕撫其額,察覺到異樣的熱度,不禁擔憂:“禮燁,你可能淋雨受了風寒,額頭這般滾燙。”

“少爺,我好冷。”韋禮燁在寧武懷中戰慄不止。

肌膚相觸,點燃了寧武心底潛藏的情感火焰。

他忍不住吻上了韋禮燁那清淡如水的雙唇,未曾想其口感竟比預想更加甘甜,令寧武深深沉醉。

韋禮燁並未反抗。

反而迎合著這份親暱。

正當寧武欲進一步深入之時,他卻突然將韋禮燁推離懷抱。

韋禮燁驚愕不已,蜷縮至床角,一雙哀怨的眼眸望著寧武。

他輕聲道:“少爺,我知道你或許嫌棄我身體汙濁,能像剛才那樣,在你懷中取暖,我已經該知足,不該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言畢,韋禮燁側過頭去,努力不讓寧武看到自已悄然滑落的淚滴。

寧武深知自已強壯的身軀可能會讓韋禮燁虛弱之軀不堪重負,所以才選擇了適時放手,卻未料到此舉反而加劇了他的心靈創傷。

此刻,任何言語都可能成為傷人的利器,唯有以實際行動去彌補。

若能使韋禮燁感受到片刻的幸福,那麼寧武甘願付出一切。

一夜風月之後。

寧武疲倦至極,筋疲力盡。

“禮燁,原來這件事如此耗損精力。”他頗有感觸地感嘆。

韋禮燁卻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馭火天尊,你尚未從夢中清醒嗎?”

“你幾乎被我吸盡元陽,自然會覺得疲乏。再過不多時,你的元神便會離體,面臨魂飛魄散的命運。”

他原以為寧武在得知真相後,縱然不至於極度恐懼,至少也會勃然大怒。

寧武卻只是淡然一笑,滿載淒涼:“倘若這一切真的是夢,我寧願長醉不醒。”

“禮燁,我衝破倫理枷鎖,無視人妖殊途,只因全身心愛你。”

“當初我帶你離開九陽寺。”

“來到此處,早已不再在乎你是人是妖,只期望能看到你真心的笑容,只希望能與你長相廝守。”

“縱然這一切只是欺騙,縱然現實虛幻如夢,只要有你相伴,我別無他求。”

“不過是你的痴夢罷了。”韋禮燁冷漠回應,心中卻泛起一絲莫名的痛楚。

他不願深思,匆匆穿戴整齊,瞬息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目睹韋禮燁決然離去,寧武的心如死灰,口中低語:“禮燁,失去你,生活還有什麼樂趣,死亡又有何懼怕?”

狐妹悄然現身,緊跟韋禮燁步伐:“七爺,為何不立即除掉他?”

韋禮燁面無表情:“看在他悉心照料禮燁多年的情分上,姑且留他一口氣,讓他慢慢走向死亡吧。”

他找不出更合適的藉口,其實他自已也困惑不解為何會這樣做,也許,是佛胎的力量在作祟吧。

韋禮燁與狐妹漫步至深潭之畔,風景依舊,人事卻已變遷。

韋禮燁毅然決定:“狐妹,你在此為我護法,約莫一時三刻,我即可完全恢復昔日功力。”

言罷,他盤腿坐下,啟動元神,開始了修煉。

關鍵時刻,狐妹陡然驚呼:“七爺,佛賢法師已經修成正果,離寺而出,正向我們這裡趕來。”

話語未落,一道白影閃現,佛賢法師已然立於二人面前。

“阿彌陀佛,爾等妖孽,殘害生靈,擾亂世間秩序,還不速速伏誅?”

佛賢法師一手結印,面泛佛光,手持金光熠熠的禪杖,怒視著眼前的妖物。

狐妹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七爺,我先抵擋一陣。”

她旋身撲向佛賢,展開激鬥。

狐妹道行尚淺,面對佛賢法師,難以匹敵,很快便敗下陣來。

佛賢並未與其糾纏,而是舉杖向正在專心修煉的韋禮燁砸去。

危急關頭,狐妹奮不顧身地躍身擋在禪杖之下,已身受重傷的她,承受這一杖之後,口中噴出血霧,氣息微弱。

瞬間化回原型——一隻銀白色狐狸。

此刻毛色黯淡,血跡斑斑,儘管生命垂危,仍堅持用嬌小的身軀護住韋禮燁胸膛。

“七爺!”

韋禮燁發出悲痛的嘶吼,卻因正處於運功關鍵,無法動彈。

佛賢法師再度揮杖出擊,韋禮燁拼盡全力翻身後仰,以手撐地,將狐妹緊緊護在身下,背部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記禪杖的重擊。

狐妹望著韋禮燁口中湧出的鮮血滴落在自已身上,心中痛徹,悲慼呼喊:“七爺,你怎麼如此愚鈍?”

韋禮燁虛弱卻堅決地道:“若你再受此一擊,恐怕元神俱滅,永無輪迴之機。你對我有恩,我怎忍心見你隕落。速速收斂元神,投胎轉世去吧。”

眼見妹安然離去,韋禮燁強忍劇痛,回身對佛賢冷冷一笑:“佛賢法師,你們修行之人不是常說普渡眾生嗎?為何今日非要置我等於死地?”

佛賢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你們兩個妖孽居然也有情義之心。罷了,我便放過狐妖,助她投入畜生道輪迴轉世。”

他低聲誦讀超度經文,正色道:“然妖終究為妖,你狼妖作惡多端,留在人世危害甚巨,今日貧僧定要將你收服,以免再生禍患。”

韋禮燁嗤笑反問:“若世間沒有那麼多貪婪無度、淫邪兇殘之徒,我又怎會有機可乘?”

“那些人為非作歹,死後便能輕易轉世為人。”

“我不過替人間除去幾個惡瘤,你們神仙卻看不過眼,紛紛下凡要將我收服,永世不得解脫。我看你們所謂的普渡眾生,也不過如此。”

佛賢聽罷,內心泛起一絲動搖。

確實,像寧垂陽、文也豐這類披著人皮的惡魔世上並不少見,他們的罪孽與妖魔有何區別?難道自已降妖伏魔的方向錯了嗎?

就在佛賢大師思緒紛飛、遲疑不決的瞬間,韋禮燁瞅準時機,疾如閃電般直撲佛賢靈臺要害。

佛賢大師怒喝一聲,瞬間結印持杖,與韋禮燁激烈對決。

寧武在草屋中獨坐,時光彷彿凝滯,又彷彿疾馳。

窗外,綿綿細雨仍舊未停歇。

他曾以為自已能忍受那蝕骨的孤寂,曾在雨滴敲打出的漣漪中尋找平靜,曾在樹葉碧綠如洗的色彩中尋求慰藉,曾在虛幻幸福的謊言中沉醉,曾在心底暗暗企盼能與愛人共度永恆。

太多的“原以為”,如今卻只剩下心頭破碎的激情和無盡的自嘲。

他寧願以千年的祈願換取韋禮燁那抹最淡然的笑容,讓那笑容如同曼陀羅蘭般消磨掉所有的壯志豪情,侵蝕幾世修行。

他寧願以刻骨銘心的苦痛祈求上蒼慈悲,勿將他與韋禮燁共築的那片虛幻卻美好的夢境無情撕碎。

月華初升,穿越秦樓漢塔,似乎被某種執著的目光打磨得消瘦憔悴。

回首過往,零零碎碎的記憶又在歲月長河中漸行漸遠。

浮雲初展,暮靄漸濃,寧武終於走出草屋,拈起一片飄落的花瓣,嘴角上揚,一抹微笑浮現在他臉上,彷彿他終於領悟了什麼是真正的永恆。

他身影一晃,瞬間出現在佛賢法師與韋禮燁激戰的地方。

雙方皆已力竭,各自癱倒在地,喘息不止。

佛賢法師看出了寧武已然悟道,他微微一笑,對馭火天尊道:“你只需誦讀金剛伏魔經,以食指點選狼妖眉心,便能摧毀他的元神。”

“如此,你便完成了除魔收妖的重任,我們便可一起重返天庭。”

寧武邁步至韋禮燁身前,手指輕輕一彈,結印指向韋禮燁眉心,用自已靈臺的最後一絲元神點燃了智慧之根。

剎那間,猶如鳳凰浴火重生的烈焰騰空而起,將他與韋禮燁緊緊包圍,熾烈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如同一輪璀璨奪目的旭日。

佛賢法師震驚之餘問道:“寧武,你竟為了救這妖孽,不惜自焚智慧之根?”

他提醒道:“這樣做固然能保全狼妖的元神,但你焚燒了智慧之根,就意味著永遠無法迴歸天庭。”

寧武笑容如春風拂面:“成為神仙就一定能快樂嗎?我倒寧願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凡人,這樣才能夠體驗到愛與被愛的真正滋味。”

熊熊烈火中的韋禮燁同樣含笑,他憶起了自已為何會被鎮壓在塔下,明白了為何自已始終無法對寧武下手。

原來早在二百年前初次遇見馭火天尊那一刻,他就已深深地愛上了他。

十八年後,依舊是這片熟悉的山林。

重新轉世為人的寧武已然成長為一位英俊少年。

他在深潭邊偶然捕捉到了一隻瘦弱的小白狼,這隻狼的眉心處赫然生著一撮鮮豔的紅毛,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寧武欣喜地笑了,抱起小白狼:“終於找到你了。”

小白狼並未掙扎,反而輕輕舔舐少年的臉頰,流露出歡喜的情緒。

寧武的笑容越發燦爛:“禮燁,你還記得我嗎?”

“都怪你當初只留給我那麼一點元陽,迫使我不得不焚燒慧根救你。”

“雖然這樣一來,你的元神得以保全,但你也無法擺脫畜生道。”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再去轉世為人。”

“幸好我雖無法修成神仙,轉生成狼,想那閻王也會念在我這份痴情上吧。”

他輕輕撫摸著小白狼的頭顱,“你要好好活下去,千萬別讓獵人抓到。”

“我這就來找你,與你共度餘生。”

......

“斯哈——”

隨著一聲雷霆炸裂般的巨響,寧武陡然從沉睡中驚醒,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

他茫然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也許廖大少就是寧垂陽,韋禮燁,希望你平安,不會成為下一個李漢衡。

寧武站在窗臺邊,眼神透過窗紗落在喧囂的街道上,片刻之後,他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

離開星洲市。

離開充滿誘惑的獵藍記。

寧武撥通父母的電話,一番寒暄後,他毅然決然地走出房間。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