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龍人佛頭一腳踏定魔神欲施“火焰箭”之口喉,使之窒息,隨之狂嘯。
“咿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
旋即輕易揮動鳳喙牙刃,斬落魔神首級。
墮落之首滾落荒野,拖曳於馬車之後的屍骸溢位藍紫之血霧。
亞龍人佛頭立於屠戮之屍上,儘管渾身浸染敵血,卻泰然自若,昂首歡暢。
“哈,此番善舉可謂積累福德矣。”
曙光初現,漸升之朝陽映照之下,其鳳凰之首更添一抹難以形容之氛圍。
“目睹此情此景,吾等私下互誓‘此後斷不可逆此人之意’。”
“蓋老朽亦有熱血沸騰之時。”
亞龍人佛頭淡然應對,歡快無比地捧起桌上碩大乳酪。
而後張巨口咬住,撕下一塊,尾巴頓地,歡呼曰:“美饌也!”
“然無論如何,術師兄亦知,老朽乃熱血之溫血生物。”
“吾不明爾之所言玩笑也。”
礦者道人一副無奈狀舉手認輸,同時吩咐女侍添上一杯麥酒。
豪飲佳釀,傾注於碩腹之中,此乃礦者與眾友共飲之禮節。
“故而,是否完備矣?”
“所指何事?”
“即為箭矢之事也。弓與箭。”
“原來如此。”
亞龍人佛頭喉間咯噔一聲,吞下咀嚼之乳酪,拭去唇邊餘漬。
“箭頭為獵戶軍之女,串聯箭身者為術師兄,箭羽則是老朽……”
“……弓則為此小丫,而射手則為菲爾特——大致如此乎?”
“然也,誠如是也。”
礦者道人側目凝視點頭贊同的亞龍人佛頭,接過了女侍遞上的麥酒杯。
先輕呷一口滿溢之佳釀,繼而一飲而盡。
“縱是上品良弓,長久空擊亦難免受損。”
“然若僅瞄準漿怪,不知該贊其專注抑或惋惜也。”
面色泛紅的礦者道人嗤笑一聲,口中酒氣熏人,以手背揩去白鬚上沾染的酒液。
“總而言之。”
“嗯,總而言之。”
“實乃一支優秀的隊伍(Party)矣。”
“焉能對此有所挑剔乎?”
亞龍人佛頭張開巨顎大笑,礦者道人亦以低沉之聲哈哈大笑。
兩人各執再續之酒杯,大力相碰。
“敬好友。”
“敬好戰友。”
“敬好冒險。”
無錯書吧舉杯同飲,三人將三次斟滿的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論及相遇與離別,
往往有人化為灰燼,消逝無痕;
總以為還會再見,反覆出入於世,
翻閱已被歲月抹去痕跡的篇章。
不論如何砥礪,終究歷練成千年勇士,
遺忘其名姓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待察覺異樣,已為時晚矣,斯人已杳無蹤影。
論及相遇與離別,
每一場相遇與離別,均僅有一次;
旅人之夜,愈發深沉。
“迴圈往復之敘事”
馬車歇息於驛站之際,暮色已悄然降臨。
夕陽灑下最後一抹紅暉,與即將降臨的黑夜交融,塗抹出一片紫色世界。
影子悠長,與扭曲變形的城市街道光影相互交錯,營造出戲劇畫卷般的奇異景象。
漿怪毀滅戰士聞遠處孩童急匆匆歸家的腳步聲,悄然舒緩僵硬之軀。
雖僅是乘坐馬車,卻莫名使得肌肉緊繃。
意識清醒,而身軀沉重;思緒混沌,步伐輕浮。
“時至矣。”
他闔眼靜默數秒,忍耐著眼皮下昏沉的疼痛,決然作出判斷。
昔聞凡俗之人,連續戰鬥最多不過二十日左右。
若不妥善休憩,各類能力必將衰減。
漿怪毀滅戰士並未盲目自信,以為已身可以例外。
於是,他徑直走向附近一座巍峨建築——協會。
回報戰績,領取報酬、整備裝備、休息,然後繼續征討漿怪之旅。
這一切流程並無任何異常,無法偏離常規。
正當他邁向協會大門之時,
“唔唔喔!?”
“哎……呀?”
門扉自另一側開啟,險些迎面撞上,現出一對男女身影。
男子自佈滿紅黑汙漬的鐵盔前退避幾步,女子則以其豐腴曼妙之姿,手持手杖,嘴角掛著優雅的微笑。
“汝……”長槍手一臉不悅,言語間滿是厭煩。“勿以此盔招搖過市。”
“可有嚇著?”
“吾何曾受驚?”
“看上去……好似,活生生的……鎧甲武士……”
金克斯掩嘴竊笑,更惹得原本已不悅的長槍手更為懊惱,輕啐一聲。
漿怪毀滅戰士旋轉鐵盔,不動聲色地將二人形象收入眼簾。
長槍手肩抗愛槍與盔甲,揹包懸於槍尖之上;
金克斯一如既往地裝扮,手持常用的手杖,腰間繫著符篆收納筒帶。
他們的去向,此刻已然明晰。
“又是一場冒險乎。”
“然也。”金克斯微微皺起修眉,細長之眸微眯。“此乃……冒險(約會)也。”
“汝仍持續剿滅漿怪否?”
“然。”漿怪毀滅戰士頷首。“適才方畢。”
“原來如此。”長槍手簡短回應,似欲言而又止。
然其以莫名神情瞥視鐵盔與協會之內,終未言語,緘默閉口。
漿怪毀滅戰士按下門戶,退步讓道。
稍作思索,自覺宜有言語相送,遂補充道:
“途中珍重。”
“此非汝所慮。”
長槍手擦身經過時,拳輕擊漿怪毀滅戰士之肩。
漿怪毀滅戰士正注視被擊之處,長槍手已邁步前行。
回首再望,金克斯留下意味深長笑容,扭動腰肢漸行漸遠。
“……噫。”
漿怪毀滅戰士略偏首,隨後放手放開關閉之門。
門咿呀作響,今次由自身推門而入。
隨即便被鋪天蓋地的喧囂聲浪包圍。
有團隊聚集於櫃檯前彙報冒險經歷;
有人目不轉睛盯著公告欄,尋找即刻啟程的任務;
有人因休假來酒館休閒,亦有人冒險凱旋,興高采烈地舉辦慶功宴。
此處熱鬧非凡,兵器碰撞之聲與人聲喧譁交織一處。
漿怪毀滅戰士於入口處環顧一週,然後坦然走向寬敞的等待區域。
因其察覺接待女官古潔正忙碌應對其他旅者。
漿怪毀滅戰士以點頭示意問候,隨後大模大樣坐下長凳。
“哦。”
“啊。”
忽有一聲充滿困惑的聲音喚之,轉動鐵盔檢視,乃見一對疲憊不堪的少年少女。
二者皆為新手戰士與見習仙女,似剛沐浴而出,髮梢尚存水汽,溼潤未乾。
然二人面龐上洋溢著某種興奮之情,大概源於初次完成任務的喜悅。
少年腰間除佩戴單手劍之外,另掛有一根棍棒。
此棍棒顯然使用頻繁,已逐漸變黑,且柄頭纏繞一圈繩索。
漿怪毀滅戰士微微偏斜頭盔。
“常有用乎?”
“……哦,嗯。”
新手戰士略顯尷尬,輕輕拍打棍棒。
“頗常用之。”
“原來如此。”
漿怪毀滅戰士點頭附和,新手戰士尷尬地摩挲臉頰。
“實不相瞞,吾曾多番思量。”
“……”
“吾欲為此物命名,喚作碎骨錘(Smasher)。”
“原來如此。”
見習仙女輕戳新手戰士側腹,揶揄道:“此名太過羞澀矣。”
新手戰士悶哼一聲,堅持辯解:“然則……”
漿怪毀滅戰士逐一審視爭論不斷的兩人,遂起身而行。
因接待女官古潔面前的隊伍已處理完畢。
漿怪毀滅戰士沉吟片刻,移步向前,低聲囁嚅:
“不差也。”
此語甫出,二人的爭論戛然而止。
少年少女猶如聽到匪夷所思之言,愣愣仰視那低廉的鐵盔。
鐵盔微動,傳來低沉嗓音:
“雖不適於拋擲,加之繩索確為改良之舉。”續言:“吾亦願一試。”
漿怪毀滅戰士背對愕然相對的兩人,闊步向前。
接待女官古潔料理完櫃檯事務,整理檔案,發出咚咚兩聲。
二人目光交匯,接待女官古潔笑容滿面,對汙濁鐵盔親切微笑。
“辛苦哉,漿怪毀滅戰士大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