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帳篷扯了扯,看著裡面貼滿的愛心。知道唐公子這‘炮房’,絕對功勳卓越、戰績累累。
王小云一邊擺著啤酒,一邊跟同寢的‘內線’打著手機。大學雖然戀愛自由了,但每晚必須回寢室的要求,還是要遵守的。
畢竟每個宿舍,都會有一位‘鐵面無私’‘護你周全’的宿管阿姨。
我失神的盯著王小云手機上的掛飾,來簡訊或通電話時,它都會一閃一閃的泛著七彩光芒。
“你啥時候買的手機?我咋不知道?”我的問題很突兀,也是無心之問。
王小云隨意的往地上一扔,散漫的回道:“早就有,懶得用。”
“好吧,有錢人。”
“有錢人你是不是覺得很好?”她的問題,遠不如從前那般活潑、歡喜,反而有些冷色在眼底。
我沒有回答,也懶得回答,其實更多是不敢回答,萬一引她發飆,斷子絕孫腳可不是鬧著玩的。
王小云見我沒順著她的問題走,拿起一瓶啤酒,狠狠地丟進我的懷裡:“回答!”
“什麼?”
“有錢人是不是很好?”
“當然,可以隨意的……”
我話說到一半,立馬止住。因為我最喜歡看的那雙大眼睛裡,竟噙滿了淚水。
如在往日,我可能會不管不顧的先好好‘欣賞’一番。而今晚不同,逼仄的空間、幽暗的燭火,朦朦朧朧根本看不清晰。
最關鍵的是,我若惹下她,此地根本無處可逃。
在她眼神的威壓下,我把啤酒開啟、喝了一口。
“我今天心情不好,別惹我!”
我慌亂的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思索,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因為,一會還有正事要做。
中秋將至,雖然白天爽熱依舊。但到了晚上,卻又寒涼了許多。
看王小云一罐接一罐的喝著啤酒,我也不知如何勸阻,只能把自已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丟給她:“少……少喝點,沒人跟你搶。”
原本以為自已很幽默,不想卻換來她一通複雜的白眼。
“好了,我先出去看看。”
說完,我逃命似的爬出了帳篷,順手把拉鍊拉上。
終於有了自由的感覺,我在月光下往前踱了兩步,那棵巨大的丁香花就在眼前。
夜空中,上面懸掛的絲帶迎風飄動,同心鎖也叮噹作響,與其它帳篷裡的咿咿啊啊遙相呼和。
好一幅原始和諧的大自然美景。
但此時,我卻無心理會這些。我輕輕閉上雙眼,讓心境沉和下來。倏然一閃,今日靈境的情形又顯於當前。
仍舊是那個巨大的‘蠶繭’,由橫七豎八的繩索拉扯著,困在空中不能動彈。
果然如我所料,一根斷枝,根本看不清靈境的全部。而現在,我站於花下,那事物確實清晰了許多。
只不過仍舊幽暗冰寒。
對冰寒!我俯下身,用手抹了一把腳下如泥漿般的東西。滑膩如血。放於鼻端一聞,腥臭無比。
“這麼多的血漿,是從哪裡來的?”我暗自嘀咕,往前又走了幾步。
那被困住的‘蠶繭’,可能感知到了我的靠近,它拼命地扯動著繩索、動了一下。
我抬手,試著拉住最近的那根繩索:寒如冰、滑如蛇。這也不是什麼繩索呀,分明是藤蔓根莖之類的東西嘛。
“此時,有盞明燈就好了。”
我念頭剛起,雙肩之上便螢火一閃,兩團白氣各自升騰而起。於我頭頂匯合,幻化成一盞巨大的牡丹形花燈。
“看來白姨的花茶,已助我開通靈火。今日就讓老子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說著,我往前走了幾步。那‘蠶繭’在空中掙扎的更為劇烈。忽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靈境。
我心頭一懼,靈火瞬間熄滅。
“我靠!這他媽不能這麼玩啊,老子……”
我話音未落,已有無數條藤蔓如靈蛇般向我襲來。它們從腳底的血漿裡,遊動、跳出、纏繞。
我轉身就跑,可又不知往哪個方向跑。空間越是幽暗,心境也就越是急迫;心境越是急迫,腳步也就亂了。
我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準確的說,整個人跌在了血漿裡面。
我的手腕,瞬時被什麼東西抓住,就像唐公子的手一樣冰寒。緊接著是胳膊、大腿、軀幹,到最後是脖頸、咽喉。
以至於,我想呼吸都很困難。
終於,我也如一個蠶繭一般困在了那裡。到此時我才明白,纏繞我的這些藤蔓,就是丁香花的根莖。而我眼前的那個‘蠶繭’,就是一個被困住的人。
“難道這哥們兒也能通靈?要不然,他怎麼會被困在靈境裡?”
身已被困,人也就老實了。人一老實,心境也就沉和平靜下來,頭頂的牡丹花燈也開始慢慢閃現。
“你他奶奶的,原來老子一害怕你就滅了!看來老子還不能輕易……”
我的話語還沒說完,頭皮一麻,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無數條根鬚,自四周的黑暗裡匯聚於此。上面覆著血液,不知是流向暗處的遠方,還是由遠方流到這裡。滴滴答答就像跳動的血管一樣。
中間被困的‘蠶繭’,裡面密密麻麻纏滿了根莖,外面卻又層層疊疊貼滿了符咒。
無數條小的血流,就像蚯蚓附屍一般、緩慢蠕動。
一角潔白的紗裙,從縫隙中垂落。
“我靠!怎麼是個女的。”我慌忙向身下望去,也想看看自已的下面,有什麼東西垂著。
到此時我才發現,我的‘蠶繭’外面沒有符咒。
怎麼沒有符咒?
我奮力晃動著身子,想要擺脫根莖的束縛。可掙扎半天,仍舊於事無補毫無進度。
難道我要被困死在靈境裡嗎?如果這樣,王小云一會看到我、傻呵呵的站在丁香花下面,會怎麼想我?會不會認為我變成了傻子?
看來還要學會自救啊,靈火到底怎麼用呢?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聲霹靂般的獅子吼,炸進了靈境:“陳大龍!你在搞什麼鬼?”
一個被團成球的啤酒罐,狠狠砸在我的頭上。
王小云怒瞪著雙眼站在帳篷外,醉醺醺的吼道:“回來!去……買衛生巾,老孃來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