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公子不要生氣，我不再逗公子就是了。"

孟氏轉身回頭，笑著安撫了趙公子幾句，便繼續向前走去，而手中提著的燈籠只能照亮前面幾步的地方。

趙公子似還是有些生氣，又似乎沒有，只是一直安靜的跟在孟氏身旁。

孟氏邊走邊回想，似乎剛剛與公子說的話是有些過了。轉頭想看看趙公子臉色，現在怎麼樣了，燈籠在前面，後面光線暗些，都不能看著趙公子的臉。

"我與公子說個趙大人的秘密，可好？"孟氏輕笑著說道。

"秘密？"趙公子輕聲自語道。

"…那你說吧！"輕輕摸著劍柄，撫著劍穗，趙公子正聲道，"我聽著就是！"

"哎！"孟氏高興的嘆了一聲，才慢慢說道。

"那時，還是公子出生之前發生的事呢……"

"嗯……"

"公子母親有孕待產，當時府上的趙老夫人就請我去給趙夫人接生。

我算著月份，提前幾日就住到了貴府上。

每日早晚都有幾次，被府上主人叫去，有時是老夫人，有時是少夫人，還有時是……"孟氏停在這裡，頓了一下，笑著問道。

"公子覺得還能有誰來問我？"

趙公子皺著眉頭，認真想了想答道，"是我外祖母。"

"不是。"

"嗯？"趙公子意外道，"那就是我增祖母。"

"不對，不對的。公子再猜？"孟氏笑著否認道。

"還不是…"趙公子為難著說道，"難道是……"

"公子想到誰了？"

"我祖父！"

孟氏聽著趙公子把趙府老少上下都猜了一遍，才慢慢說道。

"是公子的父親，趙大人！"

"不可能！"趙公子否認道。

"為何不能是趙大人？"孟氏問道。

"我爹那人死板，"趙公子想著平日李的趙大人，回道，"平時說話都不知道拐彎，不知惹我母親和祖母生了多少氣。平日上朝……咳咳…"

"想來那時我見到的趙大人，與公子說的……"孟氏疑惑說道。

"怎麼？"趙公子說道。

"定是一個人了！"

"嗯？"趙公子意外道，"怎麼可能是！"

"就是啊。"孟氏答道，"我見到的趙大人，就是如此真性情！"

"那你說給我聽！"趙緊繃著身體，顯然不信孟氏說的。

"嗯。"孟氏繼續剛才的，說道。

"除卻老夫人和夫人，趙大人那時候，每日裡也要再問上一問。

每次被大人叫到書房，都能看到書房桌案上擺著幾本翻開的醫書，或是傳記。

大人見我到了，就先看幾眼書，就書上所寫考校我幾句，好對證書上所寫。

我若回答的和書上寫的有所出入，便叫我離去，第二日再問其它。"

"哼！果真是……"趙公子說道。

孟氏點頭，"趙大人為的夫人生產憂心，幾乎就把幾本醫書都背熟了。

可就算如此，大人每日還是端端正正的，也沒叫人看出不一樣來。

直到夫人生產那日。"

"那日天色正將亮，夫人如大根媳婦一樣，生了一夜都沒能把公子生下來。"

"咳，咳咳……"

"公子可是害羞？"孟氏笑著問道。

"囉……囉嗦！"趙公子小聲斥道，"不許編排本大人！"

"呵呵～"孟氏越發笑道，"是，是是。民婦遵命！"

"哼！"

"公子始終……"

"咳！"

"夫人始終沒能生下孩子來，時間便到了晌午。

原本屋內夫人受不住生產之痛，不時便慘叫出聲來。夫人一出聲，大人便在窗外應一聲，叫一聲夫人。

夫人聽到大人喚她，便又使出幾分力氣，有了幾分精神頭。

我看著如此，再一兩個時辰便差不多了。

可…"孟氏看了眼趙公子，才繼續說道。

"比起夫人的生產之痛，是趙大人先受不住了。

趙大人幾日裡熟讀醫術，知道了女人生產，有如一條命走在刀尖子上。

不是生，便是死。"

"不是我自負，有我在場接生，還真沒有生不下來的。

可是趙大人卻是不信的，見夫人一日夜都沒有生下，就哭叫著要衝進產房來了。"

"停！"趙公子打斷孟氏好似平平常常話，"你這婆子編排我爹……他不僅衝進了產房，還哭著喊著？"

"你怎麼不說皇帝老子請…咳…"趙公子自知有誤，隨輕聲改口道，"你怎麼不說…皇后娘娘請你給太子妃接生了！"

"就我爹那個老學究！"趙公子氣憤道，"我爹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失禮之事，他沒在我娘生我時去上衙就不錯了！"

"公子不信？"孟氏笑著問道。

"這如何能相信！"趙公子答道。

孟氏停了一下腳步，看到快到自家門口了，又繼續邊走邊說道。

"可事實就是如此。"

"也正是如此，今日裡看到公子找我，公子不說，我也能知道公子為何找我。"

趙公子錯後一步，靜靜的跟在孟氏身後，問道，"為何？"

"還用說，自是為了少夫人了！"孟氏肯定的答道。

"這般肯定？"

"公子肖父，我一眼就想到，看出來了了。"

站在自己家門口，孟氏轉身，就著燈光看著趙公子，一身黑色錦繡暗紋的華衣，手握亮堂堂的金玉寶劍，腳踩玄色緞面鞋，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呢。

"公子比起趙大人更是強些呢。"孟氏忍不住笑到，"少婦人離生產，還有些日子，公子就如此焦急了。"

"那要真到那日，公子可是如何是好？"孟氏取笑道。

"你這婆子！"趙公子生氣道，"我好心送你回家，你卻如此取笑與我。"

"哼！你說的那些，本公子一句也不會相信的！"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說出來逗公子玩的。"孟氏哄道。

"你若敢與別人說這些個事……本公子我定當……"

"是是，婆子我說，也沒人相信的。"孟氏點頭道。

"你還？"趙公子急道。

"公子彆氣了，我不逗公子就是了。"

孟氏看趙公子真要動氣了，忙停下笑容，安撫著。

"公子，我到家了，不知公子可還要進屋歇息一下再走。"孟氏客氣的說道。

"不了！天這麼晚了，夫人該著急等我，我得回家了"趙公子抱劍說道。

"那…公子慢走。"

孟氏說著便把燈籠遞給趙公子，可是趙公子卻不曾有伸手接過去的意思。

"夜色路黑，公子打個燈籠回家吧。"

"不用。"

趙公子說完，便站在那裡，既沒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是要跟孟氏進屋。

孟氏見趙公子真是不用燈籠，便提著燈籠轉身開啟院門，就在她走進院子時，趙公子說話了。

"我有一至交好友，不知婆婆可認識。"

"不知公子說的是誰？"

孟氏拿著燈籠，離趙公子又有些遠了，不太看的清人，只遠遠看得見趙公子手中的寶劍亮堂堂的。

"是南陵侯府世子。"趙公子說道。

"哦，認識認識。"孟氏點頭答道，"就昨天還遠遠的見過。"

"沒想到公子與世子是好友。"

"嗯？"

"公子的夫人與世子夫人都是請我去接生的。"孟氏說道，"說來也是緣分吧，公子和世子也都是我接生的呢。"

"那他們家……？"趙公子猶豫的說道。

"唉～"孟氏嘆息道，"世子身份雖然貴重些，卻不如公子許多。"

"此話…何講？"

"公子出生時，趙大人為趙夫人失禮許多。世子出生時，侯爺卻在酒樓與別人喝酒，那天還下著雨，直到世子出生，侯爺才將將趕回家中。"孟氏回憶道。

"這樣啊。"趙公子感嘆道。

"還不止！"孟氏又走近趙公子，左右看看沒人，才與趙公子說道，"這事公子可別告訴世子！"

"婆婆說就是了，還不信我。"趙公子看著孟氏說道。

"自是信得的。"

孟氏輕輕與趙公子說道。

"我聽當時候夫人身邊的丫鬟說的，侯爺不是在哪個酒樓，是在秦樓楚館裡。"

"侯爺竟如此糊塗！"趙公子驚道。

孟氏點頭道，"候夫人知道後，一氣之下……"

"與侯爺吵了一架，打了起來？"

"不，"孟氏愣了一下，才道，"是給侯爺納了三個漂亮的小妾。"

"……如此…大度！"趙公子慢聲說道。

"真不像我認識的…世子母親。"

"候夫人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侯爺納幾個小妾。"

孟氏皺眉說道，"可是世子始終只有一個！"

"嗯？"

"這麼一說，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