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烏城。
一個少年低著頭坐在地上,稚嫩的臉龐上滿是掙扎,強忍著不讓自已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殘破的床榻上,一位枯瘦老人安靜地離開了。
當他抬起頭看見這一幕,少年眼中的淚水依舊沒有流出來,只是心裡好像永遠缺失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然後,背起母親逐漸冰冷的身軀走向屋外。外面的雨很大,沒有任何感情地打在他背後老人的身上。這一刻,少年好像真的忍不住了,淚水摻雜著雨水滴落在地面。
走了好久,終於走到了一處山上的空地,江有情將他母親安葬在了這裡,磕了三次頭後回到了那個生活了十七年的木屋。
“上天不公啊......”江有情喃喃自語道。他的母親曾經也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只可惜在生下他後便大病一場,身體迅速蒼老,無藥可醫。他的印象裡,母親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會修仙,沒有修為,卻頂著一副老弱的身軀在這個修煉為王的世界將他養大,沒有多少人願意幫助他們,數不盡的旁人的冷落和嬉笑。
這時,一隻大手放在了他的右肩上,蒼老但厚實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小子,人要向前看。”
江有情轉過頭來,對上一張滄桑且和藹的臉龐,“王叔......母親她走了。”看眼前這位這裡為數不多的願意幫助他們母子的老者,江有情終是沒忍住,眼中的淚肆意地流淌下來。
王有祿慈祥的臉上露出一副感慨的表情,緩緩開口道:“你母親是個堅強善良的女子,現在這世上很少有像你母親這樣的人了,希望你能早日走出來。”
無錯書吧“堅強善良呵呵......有什麼用?”
“母親最後還是痛苦地走了。”
“這。。想起當初你母親的模樣,雖然生活百般艱苦,但她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如今。。真是造化弄人啊。”王有祿的聲音有些顫抖。
江有情強忍著不再流淚,語氣堅定,“王叔,我想知道母親得的是什麼病。”
聞言,王有祿露出一絲悵然,眼睛有些酸楚,“抱歉孩子,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母親是修仙中人,而王叔我只是一介凡人,修煉者得的病,唉。”
“我明白了,謝謝王叔。”江有情此時看向王有祿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我要修煉。”
“修煉...”王有祿的臉上微不可見地閃過一道落寞,“修煉可是很辛苦的,你確定嗎?”
“你真的想好了麼”
王有祿背過身去,留下一句話便推門離開了。
“明日一早我帶你見一個人,那時,如果你還想修煉,那便依你了。”
門外,顯露出王有祿蒼老的背影,他低聲喃喃道:“王叔我啊,真的不想讓你走這條路,但只是你不走,又有誰能替萍兒報仇呢?”
......
入夜,江有情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側身看向窗外,月光傾灑而下,屋內被染成一片銀色,死一般的清冷。
母親,您是修煉者嗎?
為何您從未告訴過我,是怕我拖累您嗎。也對,尚年幼的我,又怎會不拖累您。對不起,母親。
可是,我真的不想您離開啊。
我要修煉,我要知道您究竟得了什麼病,一定是有人加害於您,我定親手送他進地獄!
江有情搖了搖頭,整理了腦中混亂的思緒,心中默默起誓,定要努力修煉,要強大,誰若害他,他便殺誰,即便是上天也不行!
然後盤坐在那張破舊不堪的床上,閉上眼睛,身體周圍逐漸有無色的氣所環繞,一呼一吸之間盡被吸收。這一幕如果被那些頂尖宗門知道,怕是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些無色無形的氣就是靈氣,這神奇的一幕來自一本書,一本種在他心裡的一本書。
他八歲那年,一天晚上睡覺時,心裡突然感到一陣狂躁,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裡復甦一樣。閉息凝神,竟然發現自已可以看到自已的內心空間。
那是一個像是宮殿的地方,好奇心驅使著他向裡面走去,大殿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本書,散發著淡淡金光,照映在他的臉上,泛起一陣光暈。
他感到眼前一陣恍惚,再清醒過來後,發現眼前已沒有那華麗的宮殿,而是回到了現實。
這一切彷彿只是個夢,從來沒出現過,但當他再次閉上眼準備睡覺時,一行金色的大字浮現在他的腦中。
長生戰訣。
“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
隨即便猛然醒來。
之後,他只要靜心凝神,心中默唸口訣,就可以吸收靈氣,邁入修煉一道。而那些靈氣彷彿被他所吸引,導致每次他修煉的那一片地方的靈氣幾乎全被他吸走,這也讓他的修煉速度達到了一種驚人的程度。
如今,儘管才十七歲,他卻已有了近乎破玄境的靈氣儲存,甚至已經開闢了靈海,而他的實際修為卻堪堪不過氣動境六重。雖然他自已也不理解為何擁有靈海,修為卻如此低,但是他知道自已現在的絕對可以輕鬆打敗氣動境七重的對手,甚至和氣動境八重也有一戰之力。
江有情搖了搖頭道:“不行,還是太弱了。”他現在的實力可能在這個小小的烏城還可以,但是一旦出去依舊是任人宰割。經過母親的離開,他現在只想變強。
這一晚上,江有情沒有休息。
天明,王有祿早已在門口等待,見江有情推門出來便開口:“跟我走吧”隨即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江有情見狀連忙跟上。
路上,他好奇地向王有祿提起:“王叔,你要帶我去見哪個人呀,我認識嗎?”
“無需多問,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是修煉者嗎?”
“無需多問。”
“為什麼?”
......
一個時辰後,他們在一處破敗的房子前停下了,靜靜等了一會兒後,一個弱不禁風的老者走了出來。
王有祿立刻開口:“洛老,我這有個孩子想修煉。”
那位被稱呼為洛老的老者抬眸看了江有情一眼,留下一句話便轉身回屋。
“讓他進來吧。”
聞言,江有情看了王有祿一眼,看到後者肯定的眼神後推門進了屋子。
王有祿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語氣中盡是不捨,喃喃自語道:“孩子,這是你躲不過的宿命啊。”隨後便離開了。
自那之後,江有情再也沒見過這位願對他和他母親伸出援手的寬厚老人。
剛進屋,那位老者便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想修煉?”
“因為我想變強,不拖累任何人。”江有情的語氣變得苦澀,“也想把母親找回來。”
“你可知?人死不能復生。”
江有情的情緒有些激動,眼圈泛紅:“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讓母親就這樣痛苦地離開。您能告訴我,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嗎?”
此話一出,他的意識瞬間被拉入一個光幕,畫面裡是一處破敗的廢墟,他的母親站在那裡,伸出手撫摸著那片土地,眼神中有無盡的淒涼和痛苦。
“母親....”見此,江有情放聲痛哭著,他是真的很想他的母親啊,可是為什麼就這麼離開了呢?
光幕逐漸發生變化,廢墟中冒起點點星光,將他母親包圍,然後整片世界,頃刻消散。剩下的是無盡的煉獄光景,一方世界被徹底地撕碎毀滅。
世界毀滅的景色就這麼展現在他的面前,看著這一幕,江有情臉色大變,他感到心底裡升起了無窮的恐慌,當光幕消散,意識清明後依然沒有緩過來。
“你還要修煉嗎?”老者再次開口。
“我要修煉。”江有情的語氣無比的堅定。
他知道剛剛那光幕大機率和他有聯絡,甚至搞不好會親身經歷這種事,但他不想因此變成一個懦夫,他要修煉,就算已經身死道消,也要將他的母親帶回來。
聽到他的回答,老者閉上眼,嘆了一口氣道:“待會兒我會為你準備一盆藥浴,為你洗髓。至於你母親,等你正式邁入修煉一途,並在這大千世界足以自保的時候,再來找我尋求答案吧。”
“好,我記住了。”江有情努力平復了此刻躁動的情緒,淡然開口。
一柱香之後,他褪下身上的衣物,將自已完全泡在藥盆中,當即感受到一陣灼燒感,全身的面板都被燒的通紅,同時伴隨著陣陣撕裂感,來自體內的劇痛更讓他不由得叫出聲來。
老者看著這一幕,有些心疼,修煉一道,乃是這世間最疾苦之道路,如果不是因為......他也同樣不願江有情成為修煉者。
江有情還在咬牙堅持著,強頂著一陣陣的衝擊,最後由於體力耗盡暈了過去。
待醒來後,老者告訴他,他已徹底洗髓,靈脈十二玄關已解,修煉再無瓶頸。
“但是,為什麼我感到身體好像與這方天地有些隔閡呢?”江有情的身體傳來一種奇異的感覺,不由得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