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燭這些年所受的苦難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內心的苦苦堅持在這一刻立馬土崩瓦解,蕭明燭只想撲到他父親的懷中,放聲大哭一次。
“你這孩子見到為父怎還哭起來?”蕭向天笑道。
“父親,真的是您?”蕭明燭噙著淚水,略帶哭腔地說,“六年了,您終於平安歸來了!”
“什麼六年,什麼平安歸來,為父怎就聽不懂你的話了。”
蕭明燭也不再多做解釋,他邁開雙腿,只想來到他父親的身前。
然而,不管蕭明燭再怎麼奮力向前走去,他父親始終在他丈外的地方站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絲毫沒有被拉近。
蕭明燭心中萬分焦急,他父親明明近在眼前,可他為什麼就不能靠近。
“好了,你這孩子快回去,為父要去執行任務了。”蕭向天說道。
蕭明燭一聽這話,焦急更甚,連忙道:“父親你又要離開我們了嗎,不可以,父親絕對不可以!”
蕭明燭仍在極力奔跑,可無論那他再怎麼努力,他都在原地踏步。
“我說了,快回去!”蕭向天的聲音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嚴肅。
“不,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我不要回去。”
“你是不聽為父的話了嗎,我讓你回去你便回去!”
無錯書吧“父親,求求您不要趕我走!”
可是蕭向天不再理會蕭明燭,只見他右手一揮,一道氣浪瞬間裹住蕭明燭將他飛速向後推去。此時蕭明燭的身子絲毫不受控制,只能任憑自已往後退。
而頃刻間,原本還清晰可見的眾人忽然變得無比的模糊,蕭明燭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內心慌亂無比,伸出雙手想要抓住眾人,可終歸於事無補。
蕭明燭不斷向後退去,焦急、害怕、擔心、傷感種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他越是奮力越是無力,甚至於連眼皮都變得沉重,他好似快被黑暗吞沒了一樣。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眼前的一切消失,可掙扎不過徒勞,蕭明燭終究還是掙脫不了周身的束縛。
“不!”
一聲充滿了不甘的叫聲忽然響起,蕭明燭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匯聚,眼前的畫面是如此的陌生,他不知道自已身在何處。
蕭明燭想要轉動著身子,想要看清四周的景象,可他還沒來得及完成任何一個動作時,劇烈的疼痛感瞬間遍佈他的全身。
冷汗一點點佈滿蕭明燭的額間,他十分急促地喘著氣,疼痛感讓他的臉色慘白。
原本走丟的記憶漸漸恢復,蕭明燭想起自已身處在天璣陣中的望江樓內,他方才正與白衣少年交戰。
在他快要逃至望江樓內時,白衣少年對他發動了致命一擊,他因此陷入了昏迷。而在昏迷中,他還看見了自已的父親。
“主人,你終於醒了。”小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蕭明燭的身旁,不悲不喜地說道。
記憶的恢復讓蕭明燭原本如亂麻的思緒變得規整,而他內心的不安也因此減少了許多。
“小桃我昏迷了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很久就是很久。”
蕭明燭聽到這回答,不禁苦笑,他倒是忘了天璣陣內根本沒有時間的概念。身上的疼痛感仍在持續,他看著周身遍佈的藥粉,想必這些都是出自小桃之手。
“多謝小桃為我上藥。”
“這是小桃應該做的。”
蕭明燭無奈嘆氣,如今的他不止外傷嚴重,內傷也很要緊,想必這一次的恢復需要耗費不少時間。蕭明燭忍疼盤腿而坐,閉目凝息開始療傷。
一旁的小桃見此一幕,倒沒有離去,而是席地坐下,一張古箏在小桃的腿上幻化出,她雙手撥動琴絃,柔和的琴聲出現在望江樓中。
此時的蕭明燭並不知道小桃所做的事,他只是忽然覺得自已身上的疼痛感在一點點減弱。而丟掉了疼痛的困擾,蕭明燭的專注力變得集中。
蕭明燭宛若入定老僧般盤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這樣也不知道究竟持續了多久。而小桃一直守在蕭明燭身側,琴聲從始至終都不曾消失。
時如逝水,蕭明燭緩緩睜開雙眸,長舒一口氣,將體內渾濁的氣息盡皆排出。雖說身上的傷勢並未好透徹,但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小桃,你這彈的是何曲?”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蕭明燭一直就想問了,怎麼說他曾經也鍾情於花草音律,雖然這些年來蕭明燭都把精力放在修煉之上,但閒來無事時也會用竹笛吹上一曲。
自打入陣以來,蕭明燭每每受傷時,小桃就會坐在一旁撫琴彈曲。
一開始蕭明燭並未察覺的到有何特殊,他只是覺得小桃的琴聲頗為婉轉,好似晚風拂來,又有月光輕柔之意,在這琴聲中蕭明燭覺得自已渾身舒暢,無論是療傷還是修煉都十分順利。
而這一次此番感覺尤為明顯,蕭明燭從昏迷中醒來時,本是疼痛纏身。
然而當琴聲出現時,他身上的疼痛感竟然在一點點褪去,一同被帶走的還有他心中的諸多雜念,因此蕭明燭才會有此一問。
“主人,小桃彈的是《江風》曲。”
“《江風》曲?”蕭明燭低喃道,“不知小桃是從何處學會的這首曲子。”
小桃微微偏著頭,似乎在思考著蕭明燭的問題。這是蕭明燭第一次在小桃的臉上看到如此神情,不由感到吃驚。
“小桃忘記是從哪學的,但小桃就是記得。”
小桃指了指自已的腦袋,示意這曲譜一直刻在她的腦中。蕭明燭見狀不再多問,小桃畢竟不是人類,甚至連靈魂體也不算,又豈會能回答這樣的問題。
蕭明燭微微一笑,說道:“還煩請小桃你繼續彈奏《江風》曲。”
琴聲再現,蕭明燭緩緩起身走到望江樓前。既然《江風》曲有著靜心的作用,他想借著琴聲反思方才與白衣少年的那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