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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晚風微涼

施綰也明白,她的身份不過是一名普通修士,並且是名很閒魚的修士。

沒有進步的慾望,沒有痛苦的煩惱,沒有什麼大家大業需要繼承,也不至於淪落到吃不上飯。

唯一的理想就是,等神尊養好傷,重新回宗,她就回家鄉,開個小飯館,賺錢養老,順便還能躺平。

聽著她對自已未來生活的嚮往,施綰也不由得想象起那樣的日子。

可惜她們天生就不是一路人,她現在穿到書中,在已經欽定的結局中連命都難保,何況是那樣閒雲野鶴的日子,對她來說,不就是異想天開嗎?

她也向往那樣的生活,可人生在如此亂世,如果他們修士不站出來,妖魔鬼怪便會入侵人界。

到時候,或許連湛藍的天空都無法窺見。

“你的理想未來呢?”溫凜雪倒了杯茶,許是講得有些口渴。

聞言,施綰沉默了片刻。

“我……”她正欲答說,女人卻好像明白了她的難言,突然起身道:“好啦好啦,聊得有點晚了。”

“回去睡覺吧,明天宗門內可有得忙。”她伸了個懶腰,在桌上又順了口糕點,塞進嘴裡轉身就走,還不忘向身後揮揮手,嘴裡含含糊糊道晚安。

留下施綰一人,望著今夜那輪月亮發呆。

她應該是沒有未來的人。

但她的徒弟們不是。

月亮看夠了,她起身,幅度不小的動作激起茶杯中微微漣漪,一圈又一圈盪漾在水中,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已的弟子們,此時又在做什麼呢?

施綰提起茶壺,在月光照拂下沿著走廊,直通殿內膳房。

她將茶葉清洗,打了水燒開,重新泡了一壺茶,再親手製了些可愛的糕點,擺在食盒裡,踏出膳房,行入夜色中。

沿著路向右邊去,便看到弟子們通亮的窗戶,繞過第一間,她直奔第二間屋子。

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屋內很快傳出聲音:“何事?”

“是我,阿瓊。”她感到一絲涼意,原是夜晚涼風途經身畔,惹得她打了個噴嚏。

門開啟了,迎接她的是一雙溫暖寬厚的手,和帶有溫度的毛絨披袍,將體溫略涼的她溫暖包裹。

“這麼晚來找我做什麼?”他語調不溫不涼,將施綰牽引到房間,裡面點了燭火,照亮整個簡潔的屋子。

她當然不能說是一時興起,只是搖搖頭:“做了些糕點給你們。”

紀瓊似乎這才發現她手中端著的東西,含糊點了點頭,道謝:“費心了。”

沒有浪費,在施綰期待的注視下,將糕點就著熱騰騰的茶吃完了,還不忘投餵幾塊給她。

見他老老實實吃完,她才將餘下的端起,轉身離開。

紀瓊望著她離去,門一開啟,屋內燭火便有些暗淡,隨著風搖晃不定,他垂眸,看著寫了一半的紙頁,提筆,繼續寫了下去。

她出了院門就往隔壁院裡走,這裡與紀瓊空蕩的院子不太一樣,有一張圓圓的石桌和幾張石凳子,平日裡司鋮蘇便在這上面下棋品茶。

他的房間也亮著光,施綰敲敲門,裡面傳來他有些倦怠的聲音:“請進。”

她推門而入,司鋮蘇正在桌前看書,他旁邊還堆了幾封信件,看樣子雖然身在宗門,但仍然要處理不少朝廷裡的事務。

“師父?”現在已經是夜晚,身旁無人,他沒有遮掩地喊出了那個稱呼,施綰上前,從食盒裡取出一份糕點和茶水,放在了桌中離他最近的空位上。

司鋮蘇似乎有點驚訝,彎了彎細如月牙的眸,就這樣看著她,那雙眼彷彿淬上了今夜的月光,格外透亮。

之前在宮裡因為事務繁忙,他也常常忙到半夜,但宮裡那麼多人,竟是沒有一個敢給他送些夜間茶點的,或許是認為他這樣的人不喜甜食,或許是不敢在當朝太子面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所以有時,他會格外想念師父的關心,想念她在身邊的念念叨叨,想念她在身邊的每一天每一年,貪戀她手心的每一抹溫度。

小時候,他便是如此,在施綰身邊慢慢長大的。

如今變成了小姑娘,依舊放心不下自已的弟子們。

司鋮蘇不聲不息地默默品嚐著,這些東西他已經吃過千千萬萬遍了,宮裡的山珍海味比不過她親手做的任何東西。

“綰綰。”他第一次在私底下這般親密地喚她的名字,如此輕聲,如同夜晚的月光柔和:“謝謝你。”

施綰眼睛眨了眨,沒對此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笑笑,轉身,輕合上門。

一如她來時,怕打擾了他夜間的忙碌,不敢多有聲響。

他再嘗茶時,口感已有些涼了,但不妨礙他心中的某一塊,格外溫暖。

就好像在小時候的他心底,認定了這個地方就是家。

隔壁的院子比紀瓊和司鋮蘇的要豐富很多,倒不是裝潢有多華麗,而是裡面草藥長得格外,施綰彷彿能看到院子的主人日夜細心照料這些藥草,因為整個院子幾乎無處落腳。

還是院子的主人心細,裁剪出了一條直通屋門的小徑。

她敲門兩聲,竟意外地和徐池茗搗藥的聲音融在了一起,裡面傳來石木裹著草藥沉悶的敲擊聲,她正猶豫要不要再多敲兩下,門卻自已開了。

原是阿茗指揮身邊的藤蔓枝葉,將那小門為她敞開。

他就坐在那裡搗藥,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其一,晚間甜食易肥胖,易衰老。”

“其二,這個時辰喝茶影響睡眠……”

沒等他說完,施綰直接搬到他桌上:“我做的。”

其三卡在喉嚨裡,他沉默片刻,最後吐出兩個字:“……罷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吃完,又覺得讓他吃點小虧有些樂子,笑意一直難以壓下嘴角,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明明已經很晚了,一條寢舍的小路走到頭,眼見著只有不在宗內的弟子屋內熄了燈,其他的竟都燃著火燭,她轉身又到了易稚的門口。

少年屋內出奇的安靜,施綰進去的時候他正準備起身取新的符紙,見施綰來他似乎並不驚訝,反而笑著問她要不要新的符紙,說是紹言昨日下山看到的,突發奇想回來就薅了藥田的藥樹皮製作了新的。

說這新的符紙比一般的效果要好得多,施綰好奇地瞥了一眼,要了兩張來玩玩。

她雖然會畫符,但是現在也畫不了,要這麼好的符紙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