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楚辭說的水鬼,還真是不好發現。
可怎麼才能知道這是不是他要找的那條呢?
這時,他聽見水面上的楚辭喊了一聲,“怎麼樣啊,找到了嗎?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好,我上次明明在它身上做了記號,這你都找不著!”
該死的傢伙,做了記號不早點說,說話還只說一半,是什麼樣的記號你可說清楚啊……嚴昀然生著悶氣,又逐寸逐寸的把水底掃了一遍。
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兒發現,在茂盛的水草裡,他看見一團綠幽幽的東西跟著水草來回擺動,看著像是個人形,卻又是透明的,不細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它的一側身體洇著一絲淡淡的紅,好像紅色墨汁在水中暈開了,難不成這就是楚辭說的記號?
它好像在睡覺,別人都是像魚一樣在水裡遊動,它卻一直沒有換過位置,大概也知道在休息的時候找一個安全位置隱藏著。
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自從上次楚辭帶他在鬼市看見“炸鬼”的以後,對“同類”就產生了畏懼心理。
——他可是會被“同類”吃掉的。
有了這樣的心理,他並不敢輕易接觸這些“東西”。
他朝它游過去,想靠著水紋的波動遠遠的攪醒它,可試了幾次,好像沒什麼作用,他現在很輕,造成的影響太小了。
遠處一聲驚響打破了這種僵局,那個綠幽幽的水鬼突然睜開了眼睛,朝著那個聲音就遊了過去。
嚴昀然也趕緊跟了過去,顯然它是一條老水鬼,在水裡幾乎可以隨心所欲,反觀嚴昀然就像在爬坡,水的阻力完全限制了他的速度。
眼見水鬼越遊越遠,他只能吃力的尾隨在它的後面。
等他趕到的時候,楚辭已經和它打在一起,只見他一腳就把水鬼踢出老遠的距離,自己抓住一個落水的人就冒出了水面。
“它交給你了,我先救人!”說完楚辭抱著已經沒有意識的落水人朝著岸邊游去。
幾乎在這個人落水的瞬間,水鬼就纏了過來,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把水鬼一腳踢開,這個人必死無疑。
“啊?什麼交給我?”嚴昀然從頭到腳都懵透了,他壓根兒不知道怎麼做,他一個弱鬼,還不被當場咬碎了嚥下肚。
可這時水鬼已經看見了他,新鮮的陰魂沒吃上正鬱悶呢,一扭臉看見一個渾身冒著靈光的東西,這要是吃了還不整個人、不、整個鬼都冒綠光。
登時它就衝著嚴昀然衝過去了。
一看見它換了目標,嚴昀然轉身就朝相反方向逃。
不過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就算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他也很難逃出這隻老水鬼的追逐,腦子裡不自覺就開始想著一會兒被水鬼咬的時候到底疼不疼。
疼!他馬上知道了答案!
簡直是撕心裂肺的疼!
因為水鬼已經趴在他的後面,咬住了他的脖子。
“楚辭,救我——”
楚辭正拖著已經昏過去的人,爬上了岸。
是個女孩子,可能嗆了水,需要做人工呼吸。
他撥開女孩臉上沾溼的長髮,看清了她整個面龐。
竟然是她,那個公園管理員江琳。
顧不上許多,楚辭開始做起了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按壓了幾下,正準備人工呼吸,忽然從她口中吐出來很多水,還混合著一些白色藥片。
喝了藥跳水,這是沒想著活啊。
可是他現在沒有時間分析這麼多,見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把她託付給圍觀的遊客,自己再次跳進了水裡。
剛剛,他感覺到嚴昀然喊“救命”了,那種撕心的吶喊。
他一定出事了。
潛入水裡四處一看,嚴昀然正和水鬼糾纏在一起,看樣子沒少受傷。
嚴昀然正努力保護著自己一條鬼命,那水鬼就像一條惡狗一樣,就知道一頓瘋狂撕咬,咬的他渾身是傷。
他感覺馬上就要脫力的時候,一隻飛腳又踢了過來。
只看見一隻飛腳還沒有看見人,他就知道一定是楚辭及時趕到了。
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又開始吐槽上了:這個時候就別秀你的大長腿了,趕緊收拾掉這隻咬人的水鬼、不、水狗吧。
楚辭站在他的身邊,雙手一合,一道咒印就飛了出去。
水鬼被咒印擊中的瞬間,散成一片片融在了水裡。
竟然這麼輕鬆就把它滅了,嚴昀然一個激動,差點兒抱住他,感謝他在生死之際趕來了。
楚辭把嚴昀然收回陰陽環裡,朝水面游去。
等他上岸的時候,江琳已經有了意識,但是因為吃了很多不知什麼藥,還不太清醒。
似乎等了很久,響起了120的聲音。
在她被拉上120前,有一個聲音若有若無的飄進江琳的耳朵,“還勸我呢,自己倒先自殺了……”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救她的那個人說的,然後就被推進了救護車裡。
……
江琳剛剛甦醒,眼前的人和物慢慢有了景象。
她看到了上空的輸液瓶子,又看到了媽媽的臉。
見女兒醒來,媽媽激動的喊叫起來,“老公,快來快來,琳琳醒了……”
她既高興又擔心的表情,讓江琳心裡頓時有了一絲安慰,他們還是心疼自己的,這種久違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傻女兒,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跑去自殺,嚇死媽媽了……”
爸爸、弟弟、妹妹挨個湊了過來,看見她醒過來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是啊傻女兒,爸爸不過是一時生氣,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爸爸還指望著你給爸爸買新手機呢,我剛剛交了定金,等你下個月一發工資就補上尾款,爸爸的新手機就到手了,你可千萬彆著急,有爸爸呢……”
爸爸的話音還沒落,媽媽又來了,“琳琳,我忘了告訴你了,上個月我託鄰居張姐從國外帶了一個名牌包包,錢還沒給人家呢,都怪我給忘了……”
弟弟又說他最近不想學吉他了,打算學小提琴,讓她跟著去買小提琴。
妹妹說她在醫院躺兩天了,什麼時候去把樓下便利的賒賬清一清,人家都不讓她拿零食了……
江琳就像從天堂跌進了寒冰煉獄,頓時感覺一陣無力,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家人們不關心她的身體,卻還在想著他們想要的東西?
她可是自殺啊,她吞了一整瓶的安睡藥,跳進了冷冰冰的河裡。
這個時候作為家人的他們,不是應該問問她為什麼想不開為什麼要尋死嗎?
生不如死的壓抑,既孤獨又無助的心痛,她想哭,可最後只虛弱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家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