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中還附了幾張照片,是許樂和周遊在一起時拍攝的照片。背景很普通,不是什麼崇山峻嶺,也不是什麼壯麗山河,更不是什麼奇觀異景,只是普普通通的遊樂場,普普通通的餐館,普普通通的博物館,普普通通的水族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普普通通!
除了照片上許樂的笑臉!
那是許悠從沒見過的笑容,它是那麼的美,既像那夏天的微風,又像那冬天的陽光,更像那渴死之人於沙漠中觸碰到的水,聖潔而又美好。
無論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那道笑容,似乎都顯得太為庸俗不堪了。
許悠痴痴的看著那道笑容,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忽然想起了,他是看過那道笑容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他身邊並不是空無一人,他有哥哥和爸爸,當然也有他的妹妹。他們一起漫步在摩天輪下,耀眼的太陽將地面染成了如金子般的顏色。他笑著問自已的妹妹“今天玩的開不開心?”妹妹笑了,像照片上一樣笑了。
“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好的笑容!”許悠那時認定,自已就是為了這個笑容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自已要為了守護這個笑容付出一生的努力。
“但是……但是……我都幹了些什麼啊!”信件落在地上,許悠也雙膝跪地,掩面哭泣。
往事如同潮水一般狠狠沖刷著許悠的大腦。他想起了9歲那年,自已把許樂打倒在地,咒罵她是家裡的喪門星……
想起了10歲時,將許樂一個人丟在漆黑的電影院,悄然離去……
11歲時,故意往她的包裡塞青蛙和蜘蛛,導致她開學第一天就受人排擠……
12歲時,故意將她帶進雨中,那場大雨似乎導致她發了2個星期的燒……
故意找人排擠她,收拾她……晚上不給她開門……故意給她吃餿掉甚至壞掉的食物……
許悠倒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都是我的錯啊!”
“啪!”
“啪!”
“啪”
許悠不停的舉起手掌,向著自已的臉扇去。
一個幾歲的孩子,一個本應生活在愛中的孩子,一個本應擁有蜜糖一般生活的孩子,最後卻在許悠的報復和折磨下,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提供給她虛假的愛的男人,甚至最後為了那個男人更是願意捨棄自已的生命。
許悠痛恨自已,痛恨自已以前做的一切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自已,許樂又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騙子呢?更不可能會在最後因為那個騙子放棄自已的生命!
許樂的去世終於讓許悠意識到了一點,自已其實從來就不恨許樂,自已只是在遷怒罷了!父母的去世,自已的無能為力,讓許悠需要一個宣洩口,釋放自已的壓力,而許樂正好成為了那個宣洩口!
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已無關,都是自已妹妹的錯!是她,是她導致了這一切!許悠透過自已的暴力,發洩了自已的懦弱,將真實的自已給隱藏在了黑暗之中!
許悠終於意識到了,自已的妹妹是被自已給害死的!
但是很可惜,他認識的太晚了,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救這一切了!
許悠的手掌已經沒有了力氣,不聽許悠的使喚了,只是還在機械的重複著‘扇’這個動作。他的臉被扇的通紅,眼睛的四周全是抓痕,鮮血靜靜的流淌!。
許悠緩緩地起身,他的背影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站在凳子上的他,就像風中殘燭一般,似乎下一刻一陣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他颳倒。
許悠準備自殺了!自已5歲喪母,9歲喪父,18歲哥哥離去,如今自已的妹妹也已經去世,而且還是被自已給害死的!
我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沒人可以分享我的喜悅,我的哀愁,我的憤怒,我的痛苦,我的絕望……
既然如此,我活著的意義又當是什麼呢?
許悠不知道,他也不打算知道!
一個將死之人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悠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氣流的流動,泥土的芬芳,這是他和這個世界最後的聯絡了!
下一刻,許悠張開雙手,就像一片落葉一樣,輕輕墜地。
“嗯?”
許悠張開了眼睛,他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拉著自已的褲腿。
“你!你!你!”
許悠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小熙竟然趴在地上,用手拉著自已的褲腿。
“這,這不可能啊?”
按照時間來說,小熙現在應該也就才一個月啊!孩子最早學會爬行應該是要8個月才對啊!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許悠來說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算是震驚了,而是令他感到恐懼!因為他發現小熙就像是知道他會做什麼一樣,一隻手死死的拽著自已的褲腿,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無論做什麼,小熙的注意力都在自已上。
沒有辦法,許悠嘆了一口氣,他總不可能帶著小熙一起跳樓吧。
所以他打算把小熙給抱進房間去以後再自殺。但就是在抱起孩子的那一剎那,許悠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他發現,眼前的小熙居然和剛出生的許樂長得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就算是有血緣關係,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啊!
難道是光線不好的緣故?
許悠打卡了所有燈光,找出了許樂小時候的照片,一一開始比對。眼睛?嗯,一樣!頭髮?嗯,一樣!牙齒?嗯,一樣!嗯?不對,好像不一樣!
“呼……”許悠長舒一口氣,自已的侄女和自已的妹妹只是有著相似之處而已,並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嗯,女兒和母親長得有相似的地方自然是正常的。倒是自已多心了。”
“你看你,差點都把我給嚇到了。”
“咯咯咯。”
“哦,你也覺得好笑嘛。”許悠打趣道。
“嗯,不對!”
許悠擦了擦自已的眼睛,他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已剛剛看到的。
“我靠!”許悠發現了一個震驚的事實,他從自已侄女的笑容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是自已的妹妹,許樂!
小熙笑起來時和許樂一模一樣!
許悠不敢相信,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他們去遊樂場時拍的。
那副笑容,如出一轍!一樣的那麼燦爛,一樣的那麼沁人心脾!
“呵,呵,呵呵!”淚水再一次湧出許悠的眼眶,他又一次哭了,只不過這一次並不似痛苦的淚水,而是喜悅的淚水!
他不打算了死了!他要活下來!活下來將小熙養大!
他曾經看見過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但是那道笑容的主人,他沒有照顧好她!現在同樣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不願意再讓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