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了！”陸青瑤一臉的傲嬌，“老子的任務是罵人！又踏馬不用生養後代！”
罵人？
“難道你也是「灰色便利店」裡的員工？”我抬眉問道。
“那當然了啊！”她的語氣很是毋庸置疑。
我上下打量起她，覺得她身上散發的這股子小潑婦的氣質，確實很適合在「灰色便利店」上班。於是也就相信她了。
緊接著，我又問了她另一個問題：
“意思是…便利店店員的遊戲規則，跟樹屋裡的樹精是不同的？”
“你這不是廢話嘛？！”她小嘴叭叭的，一臉的不耐煩，“樹精要照顧老人和小孩，哪有時間看店啊？”
“所以你沒有老人和小孩要照顧？”
“我靠。你踏馬能不能別淨問廢話？”她撇著嘴，一副老潑婦的嘴臉。
我又將目光移向夏雨蝶…
而後忽然發覺，夏雨蝶那老寡婦的死樣子，竟跟陸青瑤老潑婦的嘴臉，竟那樣出奇的搭！就好像是把太陽和滿月給放到了一起，一陰一陽，互相配對…
片刻後，直到夏雨蝶睨了我一眼，我才忽然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已已經盯她有老半天了。
我轉頭又看向陸青瑤，接著問她道：“那你是怎麼誕生出來的呢？”
“那就有點兒牛逼了。”她再次傲嬌起來，對我解釋道：
“我的這副肉體是永存的！不會生病、不會衰老、不會毀壞！我要是想離職，就開一罐「離職罐頭」，吃掉「離職罐頭」我就可以離職，然後把肉體繼承給下一任店員了。”
我不禁轉頭又看向夏雨蝶，對她感嘆了一句：“聽起來好高科技的樣子。”
“…”夏雨蝶不搭理我。
我無趣地撇了撇嘴，又對陸青瑤說道：“難怪你那麼不在乎自已的貞操。”
“…什麼意思？”陸青瑤歪起腦袋，一臉的不解。
我抬起手來，戳了戳她軟軟的胳膊，說道：
“因為你的這副肉體歷史悠久，是妥妥的物質文化遺產，說不定在你使用它之前，它就已經被多少個男人給玩過了呢。”
咚——！
我兩眼一黑，鼻腔頓感一陣痛麻！
不出所料，由於我難以自抑的嘴賤，我又捱了陸青瑤的打。這是她不用手扇我臉了，而是改用拳頭捶我的鼻子！
“你踏馬跟老孃說話能不能好聽點兒！我這可是金剛不壞之軀，你要是再敢跟老孃嘴賤，信不信我把你胳膊給卸下來！”
“騷兒瑞騷兒瑞，我只是有些心直口快。”我趕忙給她賠禮道歉。
“哼。”她氣呼呼地抱起了胳膊。
我調整自已的態度，軟聲軟氣地又問她道：
“你那個工作我也知道，看上去很無聊，你怎麼還不快死，卻仍選擇苟活在這個世上呢？”
她揚起眉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大驚小怪地問我道：“你覺得我的工作很無聊？！”
“對啊，”我肯定地點點頭，“是很無聊啊，不就是在便利店裡收銀嗎？”
“我靠，”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竟然get不到我這份工作的樂趣？！”
“什麼樂趣？”我蹙起眉，不明所以道。
“罵人啊！”她瞪大眼睛興奮道：“你不覺得罵人很解壓很爽嗎？！”
“罵人是很爽。”這我不得不承認，“可是…像潑婦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家，你不會覺得這很降低自已的格調嗎？”我又說。
“我有雞毛格調啊。”她再次爆出一句粗口，“罵人罵爽了不就得了嘛！”
“…”我悄咪咪地湊到了夏雨蝶的耳邊，對她說了句：“想不到她的內心竟然比我還要扭曲。”
“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啊？”陸青瑤在身後戳了戳我。
“啊，對對對。”
“這就是生存的規則嘛。”她又嘀咕一句。
“…”
我跟夏雨蝶都沒有再回應她，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默。很快我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問夏雨蝶道：
“對了，那個小姚被你弄到哪兒去了啊？”
“在家啊。”夏雨蝶雖然語氣冷淡，但仍回答了我的問話。
“在家？”我又被她的話弄得有些懵，“你之前不是說要讓她加入你的旅行社嗎？怎麼現在又放她回家捱罵去了？”
“我是說過邀請她加入，但又沒說什麼時候加入。”
“…”
“要加入我的旅行社，那是有前提條件的。”
“什麼條件？”我問。
“要必須生過孩子才行。”她說。
“…生過孩子才行？”我暗自嘀咕的同時，忽然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用這種方式逼她生孩子啊！”
“不然呢？”夏雨蝶一臉的淡然。
“可是…你不覺得自已的這種做法很缺德嗎？”我低著聲問她道。
“怎麼缺德了？”她一臉坦蕩地直視著我的雙眼。
“沒有生命就沒有痛苦。生孩子的實質，其實就是在製造痛苦啊。”我說。
“那她困在樹上活活被餓死，這就不痛苦了嗎？”夏雨蝶理直氣壯。
“但她餓死之後痛苦就會消失啊。”我答道。
“還記得你肚子被撐爆、雙腳被砍掉時的劇痛嗎？”她問。
“…記得啊。”我點了點頭。
“那你還要不要再感受一次？”她用慫恿的語氣說道：“沒關係的，我只痛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劇痛就會消失。”
“…”我閉起自已的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沉默過後，我又緊跟著問了句：“所以…她現在肯生孩子了嗎？”
“…或許吧。”夏雨蝶轉頭看向窗外，徐徐開口道：“她說她會考慮的。”
“哦。”我頓感五味雜陳，心裡品嚐到了一股莫名的悽苦滋味。
“美女，你呢？”夏雨蝶忽然轉頭問陸青瑤道：“你是想繼續回去罵人，還是想加入我的旅行社？”
“算了吧，我還得回去看店呢 。”陸青瑤的臉上現出一絲苦笑，“我一個月只有三天假期，要是超出這個限制，會被系統自動辭退的。”
不知為什麼，聽到她這麼說，我的心裡悽苦的滋味變得更加濃烈。
雖然她剛才又是扇我、又是捶我，但如今面臨分別，心裡卻又頓生不捨。大有一種「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的愴然之感。
但我心裡很清楚，我跟陸青瑤認識還不到一天，我們兩個並非「知交」，我們其實是「呼啦圈交」。
陸青瑤雖然潑辣，但我知道陸青瑤的好。陸青瑤的屁股很好。
“那就此別過了。”夏雨蝶率先跟她告別。
“嗯。”陸青瑤輕抿嘴唇點了點頭，接著對我露出一抹甜笑，輕輕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
看到她對我態度的突然轉變，我不由得鼻子一酸，竟很想哭，於是忍不住說了句：“你能不能…不走啊？”
“怎麼啦？”陸青瑤疑惑地歪起腦袋，問我道：“你捨不得我走？”
“…”我低頭咬著自已的嘴唇，猶豫半天才點了下頭。
“嘻嘻～”陸青瑤咧起嘴傻笑一聲，眼珠卻驀然變得晶瑩，而後徐徐開口向我問道：
“王月月，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