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嚼著油條，走路姿勢都帶著些囂張之意。儘管一路寒風吹拂，但絲毫沒有動搖他沒花錢就拿到一份早餐的興奮。

我估計他都在內心反覆重演怎麼跟家裡人炫耀這件事。

但是一家人回來這麼多天，方正還從未在自已家裡度過一個晚上。任誰看來都覺得不正常。

這不……今天天不亮出門清掃門外斜坡的換成了方正的父親。以往這種活可都是他奶奶在幹，若不是這位父親主動要求，可不會輪到他頭上。

方正老遠看見這一幕，腳下的輕快便止住幾分。

父親看到方正挪過來，又問了幾嘴。方正低頭，輕聲回應。但這一段對話，我真的沒有聽明白——不像是方正跟其他人的說話方式，好像在這裡叫做方言。話中的意思我領悟了個七七八八，家裡恐怕發現了方正在參與所謂“國家的測試”。

礙於我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導致我一整天皆是提心吊膽。不過，時間一到，家裡幾位大人還是讓方正離開了。

值得一提的是，家裡老太在中午還把這孫子拉到沒人的房間交代幾句。可老太口中方言味道更加醇厚，我更不明白他們說了什麼。只看到幾句話後，老太就從兜裡掏出攥成一卷的粉色紙張塞進方正手裡，但他似乎十分抗拒這紙張，連忙擺手離去。

……

算算時間，今天該是孟偉老頭再一次挑起的群戰。他和安逸卻一反常態早早站在人群頭頂。

腳下廣場依舊人山人海，半數都是要下線的群眾。

“還行”和“裝修大隊”如今已經形影不離，十幾人早早集合，在房間裡聊天說地。方正趕來時，正巧接過烏桓重新遞來的武器便和他們匆忙出發，說是要在原野上佔據一片有利位置。

頭頂兩位老頭，也隱去身形緩緩飄在他們頭頂。

人群逐漸稀疏，唯有不斷飛舞的異形蠅蟲和遠處晦暗的森林讓大家有些談資。群戰之後，原野上不再像以往零星有怪物捕食，如今若不深入森林，路上怕是無聊萬分。

好在這樣的趕路時間不多，森林裡再次響起了喧鬧聲。

分散的玩家被這聲音吸引，皆握緊武器停下了腳步，紛紛凝視森林邊緣任何一處怪物可能衝破的角度。

黑暗的縫隙間不斷有金光閃過，熟悉的地面震動再次傳導至玩家腳下。數千怪物嘶叫的聲音劃過原野向眾人襲來。

混亂和嘈雜不禁讓人炸出一身雞皮疙瘩。

伴隨著毫無規律的波動，這些人皆沉下身形，儘量讓自已不在同仁面前露怯。

胡帕持刀，另一手想扶住常平卻被他瞪了回來，訕訕開口：“常哥，今天感覺比前幾天要難打一點。”

“你要是怕了滾到後面去！”隨之而來的還有周圍不善的目光。

胡帕抖肩，再度凝望森林方向，“我可不怕，我就是想提醒有些人別被嚇尿了！”

這氣勢的確要比前些天更加強盛，至少以往的聲音不會響得讓方正頭髮豎起。他們後方的人群中也響起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幾個呼吸間，地面波動停止。不知誰大叫一聲，人群皆衝了出去。

森林方向在那一瞬間也溢位數百烈豬，向著基地奔襲而來。它們不像這些玩家，衝在前方的幾乎都是些一級的小怪，俗稱炮灰。這些還輪不到頭部玩家出手。

率先接觸時，這些三級、四級的玩家便憑藉不俗的身手越過炮灰群，排頭的就是周身隱約閃過白光的常平。

到了這裡，怪物吼聲更加凌厲。他們之間的交流幾乎只能靠著大喊實現。

這些頭部玩家盡皆瞪大了雙眼，誓要比其他人更早揪出還未衝出森林的強大怪物。數百人一字排開，幾乎要把怪物出沒的角度包圍，頗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

甚至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玩家已經給武器附上白光，斬在等級不如他的怪物身上。

對於這些人，僅僅讓武器有閃爍白光的效果並不難，否則也不能在隊伍裡率先獲得升級的機會。

興許是隱藏在森林中的怪物指揮者看不得它的子民被一味屠殺，終於派遣出足夠讓他們重視的怪物。

第一隻衝出來的強者便藉助從樹上俯衝的力道給了一位四級玩家下馬威。

它還是隻三級的斑斕獸，卻能在出其不意時給予這位不俗的打擊。那一下幾乎讓他飛出三米開外，若非有隊友接應，他便要被些烈豬踩踏而過。

一擊得逞，斑斕獸便要退回森林區域。

可常平腳底爆發白光，展現出比其他人更快的速度，呼吸間便跨越數十米攔住它逃竄的方向。瞬間，砍刀上凝聚出更為純粹的白光，重重斬在斑斕獸泛起金光的利爪之上。

強大的力道讓這怪物倒飛在地。隨後而來的幾位隊友上前補刀才勉強拿下。

憑藉著森林外的光芒，他們勉強能看見森林邊緣某些怪物的身影。單靠身形大小几乎能判斷大多數怪物的強弱，也方便讓他們一個隊伍佔據有利的阻擊點。

“還行”和“裝修大隊”憑藉人數優勢，已經佔領一大角出入口。幾人手中武器皆閃爍微弱白光，唯有常平歸來在他們身後舉著普通武器，嚴陣以待。

等級帶來的壓迫感讓他們在獸群中免受普通怪物的騷擾。過了幾分，能讓他們提起興趣的怪物終於大量出沒，三十餘頭一二級的怪物中便會有一隻三級斑斕隨時出手。

雖說兩支隊伍已經有五人達四級，但除過常平，他們四個尚且不能單獨擊敗一隻三級斑斕獸，不如打散和其他三級隊員組合來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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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間，我感知到兩個老頭有些異動。我終於知曉，他們今天為何這麼早就出現在人群上空。

我在幾人揮舞的砍刀中來回飛竄，盡力感受戰鬥的緊迫和激情。待我反應過來時，只看到兩個老頭朝森林方向使了眼色。

我順著那個方向將感知延伸了出去，不遠處便看到侯寶亮引導一隻面部九條紋路的斑斕獸飛奔過來。

安逸有些於心不忍開口問：“會不會太狠了點？”

“老方四九的，他兒子七六的，咱們八零年進的常界，怎麼著也不會是遺傳！”孟偉咬牙回應，“你就不想搞清楚這小子為什麼能在體內轉化常界本源嗎？”

安逸沒有回答，狀似思考。

孟偉再次插話：“別想了，賜福不可能憑空改變除他以外人的天賦，有血緣也不可能。否則我早就世間第一了！”

他猶豫了片刻，再度開口，“說不定真被常平小子猜中了，老方才是方正父……”

安逸罕見地爆發，大叫一聲：“行了！老方不會這麼幹的！再找找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