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皇后也深深的凝視著陸遇之,最後緩緩笑了笑,“既然身受重傷就應該好好在床上躺著,還是說,你是特意過來看本宮笑話的?”
陸遇之抬起眼眸,洶湧的情緒藏在眼底深處,“母后,你是大秦皇后,要是讓外人知道你於冷宮自焚,定會惹來世人議論,於皇家顏面有礙,還請母后三思。”
“哈哈!”
趙皇后捂著唇笑了兩聲,“沒想到我掌鳳位多年,在位時你們沒一個人把我放在眼裡,現在連死法都無法選擇,那你們說說,我該怎麼死才體面?”
“才能不礙皇家顏面?”
連江棠也看著他,動了動唇想要給趙皇后求饒,對上她面無表情的臉,她卻不敢開口。
明明陸遇之還是那個表情,可就是給了江棠一種壓迫的感覺。
陸遇之卻沒有說話,他緩緩轉過身看著裴元舟,“把皇后娘娘帶回坤寧宮,禁止任何人靠近。”
裴元舟從不質疑陸遇之的命令,抬手便要示意侍衛把人帶回坤寧宮。
沒想到趙皇后卻突然發了瘋向著大火深處跑去,嘴裡淒涼的大笑,“別妄想做本宮的主,本宮會好好在下面看著你們,你們這群亂臣賊子別得意,總會有人收了你們。”
“兒啊!母后對不起你……不要難過,母后先去了。”
“趙氏一族的大仇未報,我死不瞑目,我趙寧再此發誓,死後化作厲鬼也要將你們拖下十八層地獄。”
大火瞬間包圍了趙皇后,鮮紅的火焰毫不留情的貼著她的衣服炙烤著她的肌膚,沒一會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嘴裡卻沒有發出任何悽慘的叫聲,只是惡毒的詛咒著。
江棠眼睛立刻紅了,想要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娘娘!娘娘……”
“抓住她!”
陸遇之的聲音輕飄飄的在身後響起,江棠被青木壓在地上,只能絕望的看著趙皇后死在自已的眼前。
四周異常的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偌大的宮殿只剩下江棠哭泣的聲音。
“給本宮堵住她的嘴!”
陸遇之話落,江棠嘴裡便塞了一張帕子,她瞪著一雙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青木。
“啪!”
陸遇之突然一巴掌打在裴元舟臉上,“誰給你的膽子敢擅自做主?你知不知今日之事會給本宮帶來什麼麻煩?”
裴元舟臉被打得一偏,側著臉不敢抬頭,“殿下恕罪,臣只是想為殿下掃清障礙!”
只有趙皇后一死,他的姑姑才能坐上後位,一切才能順理成章,反正趙皇后自焚已經傳到整個皇宮。
他這麼做也只是為了陸遇之而已,他認錯,卻不後悔。
陸遇之深深的看了他一會,抬了抬手道:“滾回去領罰。”
“臣領命。”
裴元舟帶著人走了,冷宮的大火還在燃燒,整個冷宮突然倒塌,把趙皇后的屍骨徹底埋在地下,江棠只感覺渾身發冷。
曾經名震天下的趙丞相嫡女,多少氏族子弟的夢中情人,僅僅在人前風光了幾年,便隨著趙氏一族的沒落漸漸被皇上厭棄。
到現在變成了一捧骨灰深埋於冷宮,多麼令人唏噓。
短短的相處,江棠從未感受到皇后的威嚴,只覺得她是一個真誠善良的母親,可是現在,他們母子即將在地下相遇。
江棠覺得心痛!
“噗!”
陸遇之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江棠驚訝的回過頭,就看見他緩緩倒下去的身體。
“殿下!”
青木急的上前扶住他,臉上驚慌失措。
“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江棠也顧不上什麼,連忙上前抱著他。
陸遇之倒在地上,漆黑的眸子一片通紅,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冷宮裡,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痛苦。
皇后這會已看不到身影,經過這麼的大火,趙皇后此刻肯定化作一抹灰燼。
陸遇之暈了過去,這次青木沒有把他送回永和宮,而是帶著他出了宮回到皇子府。
江棠一直守在他身邊,實在想不到什麼都盡在掌握的人此刻看起來會這麼脆弱。
秋玄衣取下銀針,看著床上的人長嘆一口氣,“哎!”
“他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光顧著嘆氣啊!”江棠臉色慘白,心裡急得不行,這人看了半天什麼話都沒說就知道嘆氣。
江棠都服了。
秋玄衣還是沒說話,又長嘆了一口氣。
江棠“……”
江棠握緊了拳頭,很想往他臉上打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棠的殺氣,秋玄衣縮了縮脖子道:“殿下氣急攻心,強行壓下躁動的經脈,大悲大痛之下亂了心神導致血脈逆流……”
“說重點!”江棠實在沒耐心聽他說下去,出聲打斷他。
秋玄衣一咽,也不再逗她了,“就是吐點血罷了,睡一覺就好了。”
江棠“……”
有病!
第二日清晨,陸遇之從昏迷中醒來,手臂微微動了動,江棠便驚喜的看著他。
“你醒了。”
陸遇之沒說話,他臉上悲寂毫無掩飾,彷彿被人抽走了情感,變成了一個冰冷的軀殼。
他緩緩從床坐起,目光冰冷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棠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你怎麼了?”
陸遇之緩緩轉過頭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得狠戾,“你敢揹著我去救趙皇后,你好大的膽子。”
明明自已再三告誡她遠離陸宴修,但是她似乎沒把自已的話放在心上。
從未有人敢對自已陽奉陰違,這個女人是第一個。
“我這是為了報答陸宴修,他上次在岐山救過我,所以……”江棠心虛的解釋,不敢去看陸遇之的眼睛。
“是嗎?你倒是心善!但你似乎忘記了自已是誰的女人。”陸遇之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神彷彿想要掐死她一樣。
江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我若是不心善,你這會屍體都涼了。”
陸遇之陰惻惻的看著她,“你再說一遍!”
江棠抿了抿唇,不敢在頂嘴,只是見陸遇之表情凝重,似乎有什麼心事,而且看似在威脅她,但眼中並無殺意。
江棠便知他是在嚇唬自已,頓時放下心,伸出手抱著他的脖子道:“你怎麼了?突然吐血差點嚇死我了。”
陸遇之伸手攬住她的腰,深深閉了閉眼,“無礙,舊傷復發,不必在意。”
江棠不信,正打算胡攪蠻纏讓他說出來,青木在門外敲了敲門,“殿下,皇上已經下旨,今夜就要把毒酒送去刑部大牢,我們什麼時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