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棠終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室友,還未來得及寒暄,身後的防盜門突兀地被敲響。
敲門聲綿綿不絕,似是打定主意,要敲到裡面的人開門為止。
應知許垂下眼,斂去眸中的不耐煩,再抬眼,已看不出情緒,他習慣性地開口叮囑林有棠:“你先去開門,如果是找我的,就說我不在。”
說完他不給林有棠拒絕的機會,轉身走向陽臺。
林有棠傻傻地看著他收拾了幾件衣服,扔進洗衣機裡,彎腰的瞬間,露出一片緊實的背肌。
他聽話地開啟大門,不滿一米八的身形並不能完全擋住來人的視線,來人只要踮起腳,就能看見在陽臺洗衣服的應知許。
可偏偏對方耐心極好,並未做出如此失禮的動作,甚至在門被開啟的瞬間,眼中爆發出巨大的喜悅。
這是一個神清骨秀的男生,對方四肢纖長,極透的白襯衫在光下,勾勒出他若隱若現的細腰。
在看到來人不是應知許後,男生眼中的喜悅消失。
林有棠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兄弟,你的失望,大可不必如此明顯。
他馬上就把男生分門別類完畢——男娘。
雖然很不禮貌,但他忍不住觀察起了男生,面前的男生身嬌體軟,嗓音嬌地能掐出水來。
男生羞澀地問:“應知許應同學在嗎?”
林有棠沒有立刻回答,在過問別人行蹤前,總得說明自已的來意吧。
“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
而男生依舊是那句話,執拗地不肯告訴林有棠他的目的。
“我找他有事要談,他在嗎?”
林有棠悟了,是一些他不配知道的事,比如告白。
按理來說他不該如此不識趣,他應該立刻尋個理由出門,讓出位置來,讓人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告白。
但他就是不爽,他不僅不配知道是什麼事,就連姓名他都不配知道,對方也沒打算告知。
他忽然領悟到應知許剛才那句話的含金量:如果有人找他,就說他不在。
思及此處,林有棠綻放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有些喪的面相在這一笑之下,猶如陽光穿透雲層,溫暖直達地面,透出他本該有的俊朗來。
男生被他這一笑迷了眼,眼皮微微一挑,卻聽得對方學著自已的說話方式:“他說他不在。”
他整個人呆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個所以然來,整個人氣的渾身發抖,想罵人卻礙於形象,什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委屈地紅了眼。
林有棠遺憾地問他:“你真的沒有其他事了吧?沒有我就關門了喔。”
男生氣紅了一雙鹿眼,抿著唇不說話,整個人看起來我見猶憐。
林有棠感受不到他散發的風情,抖落一身雞皮疙瘩,他真的很想掏出自已直男的長刀,手起刀落宰了這群死gay。
他不歧視非傳統性向,但他討厭被利用。
然而他只是這樣想想,未等對方回應,下一秒毫不留情地關上宿舍大門。
一轉身,他招蜂引蝶的室友側靠在陽臺的門框,抱臂看他,眼裡滿是笑意。
“我讓你幫忙趕人,你就是這樣敷衍的嗎?”應知許看起來並未生氣。
林有棠毫無心理負擔地與之對視,舍友貌似並沒有小護士口中這樣好心?
想了想,對方其實沒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做了一回工具人而已,再怎麼說舍友也救了他的狗命。
但他依舊按捺不住心中的不爽。
“明知是自已招來的麻煩,能不能別讓其他人替你處理?”
覺得語氣太沖,又忍不住找補:“以後想讓我幫忙處理也不是不行。”
應知許等著他提要求,一開始他確實有戲弄林有棠的想法,但那只是習慣性的試探。
“讓我好好想想。”他並不擅長提要求。
他根本不懂這種成年人之間的拉扯,只是對方不穿衣服的看著他,讓他壓力倍增。
這位舍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蠱惑性,這種氣質讓人不由得沉淪,且不分男女老幼。
對方的相貌更加優越,高眉弓讓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深邃,劍眉星目,往下是高挑的鼻樑,鼻樑偏左側位置,鼻尖上一顆淺色的小痣,這顆痣烘雲托月,將他的蠱惑性拉昇到了另一個高度。
不知不覺間,林有棠已經被舍友看的沒了脾氣,無奈隨口一問:“你喜歡男生?”
總要先搞清楚室友的真實取向吧?他不確定能不能接受一位這樣招蜂引蝶的舍友,畢竟對方看起來就有很多前任的樣子。
應知許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並未承認:“我不喜歡男生。”
林有棠懷疑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就差把不相信三個字說出口,但他並未這麼做,對方沒理由在這方面說謊。
“那你在學校的人氣一定很高。”
應知許把擦頭髮的毛巾搭在靠背椅的扶手上,慢慢靠近林有棠,他說話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還行,我不在乎這些,這些事與我無關。”
他原本要比林有棠高出一個頭,走近後才發現,對方這一病歸來,似乎長高了些,發頂快到他鼻尖。
不是錯覺,是真的長高了。
“你似乎長高了。”這是一句肯定句。
林有棠疑惑,而後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天他天天抽筋,沒意識到被人輕易轉移了話題,他有點高興:“難道醫院的飯菜養人?醫生說我的年紀骨骼還沒完全閉合,估計還能再長高億點。”
說著他比了個手勢,大約幾十厘米的樣子,其中飽含了他滿滿的期待。
等他意識到兩人靠的太近,室友的沐浴露香味讓他眩暈,他生硬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室友的身高起碼一米九,他雖不矮,但同性相斥,難免讓他感到不舒服。
應知許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的反應,判斷出對方和他一樣筆直的性向。
然後又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對方的面容,這趟住院之後,對方的面相似乎變化也頗大,以前總是死氣沉沉,在學校裡彷彿透明人般的存在。
但現在卻活潑明朗,還會用“他說他不在”這種簡單粗暴,但行之有效的手段懟人,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那大概就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刺蝟。
要如何與之相處,應知許腹中還未有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應同學,你能不能先把上衣穿起來?”林有棠皺著眉,嫌棄地看他。
而對方沒有任何行動,還沉默不語,用奇怪的眼神迫使他產生尷尬的情緒,林有棠深知只要自已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思考該如何與之交流,畢竟對他來說,對方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但男生之間的相處大學都是差不多的吧。
他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們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護好自已。”
奶茶店一起打工的姐姐總把這句話放在嘴邊,以前他總被店裡的姐姐說不守男德。
店裡的圍裙勒腰怪他咯?
現在風水輪流轉,他終於能用這句話指責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