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最不缺的就是悲劇。
於他而言,父母離婚,將他獨自扔在鄉下,互相推諉,沒有人管一個孩子要怎麼活下去。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孝忠。
他年少從軍,中年喪妻,獨自一人承擔起撫養三個兒子的重任,既是嚴父又是慈母,含辛茹苦地將他們撫養成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眼看著兒子們紛紛成家立業,在城市裡購置房產,但令人心寒的是,竟無一人願意接納年老的父親一同居住。
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如同鏡子的兩面,折射出人性的複雜與世間冷暖。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在孤獨中艱難成長;另一個傾盡全力的父親,最終卻換來晚景淒涼。
有的人看似什麼都有,其實什麼都沒有。
有的人看似什麼都沒有,其實什麼都不缺。
放在以前,林有棠從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對他來說,周孝忠僅僅是他的養父。
從小到大,他一直當作爸爸的人。
村裡的大人從小就告訴林有棠要好好孝順周孝忠。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還未長大的時候,周孝忠剛把他撿回去的時候,村裡人總是嘲笑周孝忠的愚蠢,各種風言風語也從來沒有停歇過一刻。
他們無時不刻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以至於後來,只要他稍微有點調皮搗蛋的行為,就會有人站出來指責批評一番。
然而,周孝忠對這些人的冷嘲熱諷也好,還是到後來的多管閒事的監督也好,全部抱以漠視的態度。
他帶著林有棠沉默地過著自已的日子。
從小到大,林有棠從他嘴裡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要好好學習。”那時的他還懵懵懂懂,並不理解其中深意。
直到如今,經歷了一場特別的旅行之後,他才恍然大悟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真正意義——只有透過努力學習,憑藉自身的實力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想到此處,他不禁鼻頭一陣發酸。
這場特殊的旅程不僅讓他看清了自已內心深處的渴望與追求,更讓他感受到那份來自家人深沉而厚重的愛意。
這份愛如同沉甸甸的擔子壓在心頭,令他倍感溫暖又充滿力量。
他忽然就釋懷了。
第一次他放下了對親生父母的期待,在夢裡,他甚至懷疑自已不是他們親生的。
多麼愚蠢的妄想。
是不是親生的又如何?周孝忠已經給了他答案。
原諒他從前愚鈍,被外人擾亂了心神,差點傷害真正愛他的人。
第二次他想起自已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從夢中掙脫出來,回到現實世界。
他心中暗自思忖著,不得不懷疑穿越時空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無數個問號湧上心頭,讓他感到困惑不已。
比起穿越,這場旅途反而更像是一個夢。
尤其是那個神秘而又詭異的學校,以及夢中出現的那些陌生人,還有應知許這個名字,都如同迷霧一般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面對如此離奇的經歷,他茫然失措,不知道應該向誰傾訴,更不曉得該如何開口講述這段匪夷所思的故事。此刻的他彷彿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找不到出口。
然而,現實卻容不得他過多地思考這些問題。當前最緊迫的事情,便是他的康復治療。
醫院的節奏不會隨著他的意志而發生轉移。
聽從醫生的囑咐,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面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身體狀況也明顯好轉。
這種驚人的恢復速度令他驚愕不已,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距離那起令人痛心的虐貓事件僅僅過去了短短半個月而已。
他在病床上昏迷的這半個月,換算成夢境中的時間,他竟然在裡面待了長達一年有餘!
這段漫長的時光讓他驚歎不已。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都會默默地回憶起那個神秘莫測的夢境中所經歷的點點滴滴。
漸漸地,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疑惑:難道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頭部遭受撞擊後的幻覺嗎?還是說,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如此虛幻不實呢?
究竟什麼才是真實存在的呢?無數個問號充斥著他的腦海,令其百思不得其解。
懷著滿腹狐疑和困惑,經過數日被各種醫療儀器反覆檢測之後,醫院最終決定放行他出院。
每一項細緻入微的檢查結果都明確無誤地表明——他的大腦並無任何異常狀況。
他很正常。
而他對外部世界的感受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前他看人看事物總覺得蒙著一層面紗,模糊不清,對此無法做出正確回應。但現在他很容易就能理解一些事物。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彷彿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作祟。
周孝忠帶他回到了家。
周孝忠忽然提起他上學的事。
“你錯過了填報志願的時間,所以我幫你填了。”
他吃驚的張大了嘴。
很久沒見到林有棠這副愚蠢的樣子,周孝忠繼續說:“隨便填了個,你看看滿不滿意。”
林有棠接過他的手機看了一眼,鼻頭又忍不住發酸。
老頭子年紀這麼大了,是怎麼用電子裝置摸索著幫他填報志願的?其中的艱辛只有老頭自已知道。
他總是這樣,默默地做好一切,從不告訴別人自已付出了多少。
比起動輒花言巧語的人來,這種愛顯得那麼微不可察,但比之卻不知深沉了多少。
強忍酸楚,他將手機推了回去,“挺好的,是我喜歡的學校。”
父子倆沒再說什麼,周孝忠囑咐林有棠好好休息幾天。
沒剩幾天,學校就要開學。
周孝忠給他報了本省最好的大學。
由於他們省的教育在全國範圍內都名列前茅,所以周孝忠無論怎麼報,都逃不出那幾所學校。
對大學生活沒有任何期待的林有棠這幾天反而十分平靜。
周孝忠偷偷問他:“是不是要準備一些學習用品?我聽他們說,上了大學,都要準備一臺電腦。”
林有棠不吱聲,他不知道自已看病花了家裡多少錢,也不知道買一臺新的電腦會不會給老頭子造成負擔。
別說電腦,連新的手機他都不想要。
說來也怪,自從他醒來到現在,也沒人告訴他自已原本那臺手機的下落。
就這樣他剛回家的頭幾天,先是被迫買了臺新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