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許發現在面對長輩時,不論是他的父親也好,還是徐萬疆、陳老闆,甚至是胖乎乎的校長,林有棠總是乖巧有禮,將自已的爪子藏的很好。
忍住揉他頭的衝動,他按捺下即將揚起的手,可他的手似乎有自已的想法,根本不受大腦控制,還是揉上了林有棠的腦袋。柔軟度髮絲在手下一觸即離。
林有棠根本沒發現又被摸了頭。事實上,隨著應父的離開,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宴會廳另一端。
好眼熟一黃毛。
男生一米九,黑色的耳釘閃閃發亮,花襯衫緊身牛仔褲,一雙平底豆豆鞋。
不就是那天把車開到天鵝湖,差點撞上一人一奶貓的傢伙?
沒想到在這裡能看見這樣非主流的穿搭。如果不是這樣一身衣服,他很難在瞬間把對方認出來。
林有棠不禁感嘆起此人的審美,這起碼超越了半個世紀的審美水平。他有多久沒見過這種穿搭了,莫名覺得親切。
而沈向笛的內心極其煩躁,好不容易俱樂部舉辦一場比賽,他卻還在裡和一幫中年人虛與委蛇,從小就煩這些東西。
頻繁地看錶,不長眼的侍者正向他推薦一款洋酒:“先生,這是產自冰山腳下葡萄園裡的珍釀,因為冰雪的關係,這種葡萄酒極其罕見,請您品嚐。”
沈向笛連眼神都懶得奉送,先不說他開車不能喝酒,這酒聽起來就甜唧唧地,還說什麼罕見?他什麼沒見過?
這裡的人怎麼這麼不長眼,每句話都精準踩他雷點。
他絕不承認,此刻的暴躁是因為無法提前去俱樂部,所以才遷怒於人,真是受夠了這裡的一切 ,剋制著即將爆發的脾氣,他的眼神不斷飄向父親那裡。
沈父與幾位友人相談甚歡,沒辦法時刻注意兒子的動向。
很好,可以偷偷溜走,只要他小心點……
“啊——”
“小心!”
驚呼聲響起,一杯盛著金色液體的酒杯摔落,沈向笛來不及反應,就被杯中的液體潑了一褲腿,酒液順著褲子浸入他的鞋,一股涼意從腳底沿著小腿向上竄去,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出聲驚叫的侍者正是剛才介紹冰酒的女孩,她手中拿著托盤,酒杯不知怎麼地自已倒了,還潑了客人一身。
她驚慌失措地蹲下,舉起袖子想擦拭乾淨,可對方一個箭步退開,沒讓她觸碰到一片衣角。
她愣愣地抬頭望向沈向笛,巴掌大的俏臉白中透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要落不落的樣子引人憐惜。
但沈向笛視若無睹,煩躁的捏著被酒浸溼的褲子。不停向自已父親方向看去,只希望對方別發現他這裡的動靜。
其他侍者早在意外發生之際,立刻朝這個方向聚攏。
他們有人收拾殘局,蹲在地上撿起杯子和托盤,所幸的是整層樓鋪滿地毯,杯子並未碎裂,否則還要處理碎渣,陣仗更大。
還有人為沈向笛引路:“先生請跟我來,休息室裡有備用的衣服。”
沈向笛聞言拔腿就走,酒液已經流至腳底,黏膩的感覺讓他心情更差。
剩下的侍者攙扶著女生消失,一場小小的意外立刻消弭無聲,徒留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
“哼,這麼多年,這種手段還沒玩膩,真是下賤。”說話的又是一位的老熟人。
林有棠詫異的向她看去。
餘佳音對陌生視線很敏銳,立刻扯出個甜美的笑來回視對方。
看到一身正裝的應知許,她陷入一瞬間的恍惚,這個男人是誰?好帥!為什麼她從未見過此人。
應知許垂眸思索,林有棠靈光一閃,悄悄擋住餘佳音熾熱的視線。
餘佳音皺眉看他,毫不猶豫地上前,試圖與應知許搭話:“你好,沒見過你。”
林有棠心想:咱們不僅見過,還被您陷害過,您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但他能這麼說嗎?很明顯不能,這次那些事還沒來得及發生,只好無奈地微笑面對:“你好。”
然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對方顯然不打算放過應知許,鍥而不捨地發問:“你是應叔叔家的親戚嗎?”
她的視線一直圍著沈向笛轉,並未看到應釋懷與他打招呼。
實際上應家父子極為低調,只有少數人知道應釋懷有個兒子,並且一眼認出應知許來。
為了給兒子一個簡單的生活環境,應釋懷從未在公眾場合公開自已的家人。
如果不是林有棠在身邊,應知許早轉身走人,平靜地注視著林有棠,對方似乎接受不到自已的訊號,三人間的氣氛忽然就詭異了起來。
想了想,他率先打破沉默,左手忽然搭上林有棠的腰,看也不看餘佳音一眼,平淡地說:“我們有點事,就先不奉陪了。”
然後在林有棠露出馬腳前,手微一用力,將帶著他走。走出去兩步還不忘將摟腰的手上移,扣住傻狗腦袋,側頭在他耳邊低聲道:“別回頭,也別露出奇怪的表情,是兄弟就幫我個忙,她好煩。”
林有棠這點默契全用在和舍友配合身上,再次熟練地將腦袋上的手拔下來,內心不禁懷疑這招是否管用,他也這麼問了出來。
眼見著走出宴會廳,應知許迅速拉開距離,承諾道:“回學校我就換回那身衣服。”
林有棠還能說什麼?話都讓他說完了,連後路都堵死了,他有種憋屈的感覺。
路過某處休息室時,休息室內的門沒關嚴,裡面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道歉……賠償……開除……”
一陣泣音後,熟悉的聲音響起:“賠償就不用了。”
然後門被一把拉開,裡面走出一人來,與正好路過的兩人差點相撞,嚇人一跳。
主要是林有棠被嚇到,他拍了拍心口,氣息不穩道:“總有人想謀害朕。”
沈向笛及時剎車,看向林有棠,他對這人有印象,這人和自已一樣格格不入,這麼大一場宴會看見吃的就兩眼放光,想不引人關注都不行。
而另一位……
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桿,雖然他還差一點就一米九,常年參與極限運動,身上也不是沒肌肉,但莫名地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弱了氣勢。
“好久不見。”他認得對方,他爸帶他出席行業峰會的時候,偶然見過對方一面。
“好久不見。”確實很久沒見,上次見面還是他開車撞小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