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萬疆還想問些什麼。

“上菜了。”老闆舉著巨大的托盤出現。

水煮魚片堆成小山，簡單的配菜鋪滿碗底，紅油的香味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味蕾。

林有棠舉起筷子就是一片雪白的魚肉，魚肉鮮嫩多汁，辛辣直衝味蕾，他邊吃邊辣的吸氣。

應知許給他拿了瓶豆奶，還貼心地為他開啟瓶蓋。

林有棠道了聲謝，一眨眼功夫，魚片山的山頭已經被他推平了。

應知許無奈遞過紙巾：“慢點吃。”

“嗯嗯。”好久沒吃這一口，想死他了。

徐萬疆雖然嗜吃如命，但他舉止斯文，動作文雅。

他觀察了一會兒林有棠後，終於拿起筷子夾出一片雪白魚肉，一口下去，他臉上的神色十分精彩：“這魚不僅不腥，口感細膩爽滑，鮮嫩多汁，並沒想象中這麼辣。”

林有棠下意識接話：“當然啦，黑魚本身刺少，再加上水煮魚片主要是麻，辣反而沒這麼重。”

不過他愛吃辣，為了照顧應知許他才減少了辣椒的量：“也可以做麻辣版本，幾種辣椒都放一些，口感會更豐富。”

老闆在一旁暗自記下。

徐萬疆吃的十分盡興，很少人知道，其實他十分嗜辣，吸飽了湯汁的魚肉簡直直擊他的靈魂。

“好吃！真好吃啊。”他讚不絕口。

吃了個半飽他敏銳地發現不對，他慢條斯理地尋找魚肉，狀似不經意地問林有棠：“難不成這魚片是小朋友你想出來的吃法？”

怪不得上次他問半天，陳老闆也不肯與他多說。

他的身份讓他養成了一種習慣，就是下意識尋找新的美食，每一種創新都可能掀起一場新的商業戰爭。

陳老闆認識徐萬疆多年，早已對他的脾性瞭若指掌，怕他說出什麼傻話，他趕緊打斷他的話頭：“老徐，水煮魚片確實是小林的創意，但你的“小飯店”裡從未有過辣菜。”

陳老闆用“小飯店”三個字，試圖提醒徐萬疆不要仗勢欺人。

徐萬疆不在意的擺擺手：“飯店總要創新，我買下這份菜譜就是。”

林有棠在一旁摸不著頭腦，水煮魚片而已，有什麼買不買的？他不懂陳老闆和徐萬疆打得什麼啞謎，他迷茫的眼神望向應知許。

應知許輕輕搖頭，示意他別吱聲，靜等陳老闆和徐萬疆對峙。

徐萬疆這才看了格子襯衣的應知許一眼，這小子怎麼這麼眼熟？

他沒多想，依然只與林有棠一人溝通：“小林，徐叔叔做一些餐飲方面的小生意，想買下這個水煮魚片的配方，你覺得10萬夠不夠？”

正常人哪會用10萬來買一張菜譜，林有棠對徐萬疆的“小生意”產生了一點點懷疑。

但對方看起來不像騙子，他撓撓頭真誠地看著徐萬疆：“菜譜你拿去就是。”

在場的幾人神情不一，應知許在心中連連嘆氣。

但林有棠接下來一句話嚇傻了他們：“徐叔叔的小生意是那種連鎖的加盟店嗎？”

徐萬疆對“連鎖加盟”這個詞很陌生。

林有棠想了下自已世界裡的加盟店，他嘗試描繪出它們的經營模式。

“徐叔叔可以新增其他配菜，比如萵筍、生菜、菌菇，湯底也做成辣的和不辣兩種口味，還有魚的種類，這些做成選單，讓客人自已選。”

“還有片魚，可以設定一個透明視窗，讓客人感受廚師精湛的技藝，消磨等菜時間。”

還有什麼？林有棠腦海裡飛速回憶，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他一拍腦殼，恍然大悟：“連鎖店的菜譜不能出現太多菜品，否則後廚效率低，綜合成本高，翻檯率不高，流水肯定不好看。”

林有棠很肯定地下結論，他勉強記得短影片裡創業者們的套路。

三人沉默。

徐萬疆想，自已手底下那些年薪百萬的分析師，可能都是廢物吧。

陳老闆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倒是見到過類似的商業模式，但由於種種原因，這些店鋪無一不是侷限在某一城市，並未走向全國。

而林有棠的格局並不止步於此，他想起那些全球連鎖的店鋪，內心邊嘆氣邊惋惜，要是也能讓全世界種滿辣椒就好了。

應知許默默的吃完盆裡剩下的菜，看著林有棠那副被人騙了還幫著數錢的樣子，再次發出無奈嘆息。

徐萬疆試圖招攬林有棠，但他知道，從一開始他的掉以輕心，導致自已沒向林有棠表明身份，就已經失去了招攬的先機。

如果現在他說出來，又顯得自已剛剛的行為像是恃強凌弱。

他用10萬去砸一個無知少年的樣子，真的很不尊重人。

難，真難！

陳老闆看在兩人認識多年的份上，出了個主意，只不過……

“我記得老徐的小飯店可以分紅？你1%利潤拿出來比直接向小林買斷強得多。”

徐萬疆暗自咬牙，為自已的“小買賣”心痛的同時，又捨不得林有棠這樣的人才。

買斷後，兩人幾乎不可能有交集，而分成則不同，按照不同的分成模式，少則一個月，多則一個季度，兩人總得為了此事見上一面。

他咬咬牙，把心一橫：“行！就1%！”

但明面上不能這麼說，得哄，得騙。

八百個心眼子的生意人潤色了一下自已的說辭：“小林你的主意我打算採納，但你不能把這些告訴其他人。”

陳老闆在一旁點頭：“沒錯，得給封口費。”

林有棠聽的迷茫，但他也不傻，在兩人一唱一和下，他忍不住心算，一家小飯館一年利潤有多少。

小飯館一年流水不超過300萬，利潤控制在30%，那就是90萬，他拿1%的利潤就是9000。

一年9000，真不錯。

他堅定的內心逐漸妥協：“好像也不是不行。”

一張菜譜能賣9000，他這兒還有好多菜譜呢。

徐萬疆慈祥地看著單純的林有棠，陳老闆則替他感到高興，他絕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閒人，林有棠的豐功偉績他略有耳聞，作為與之接觸最久的人之一，他無意想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