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
丞相府議事堂,江振國渾身溼零零的,衣角還滴著淡紅色的血水。一個一個不停的打著噴嚏。
無錯書吧他本就是個文弱書生,剛才受了一頓驚嚇後又被暗魅淋了一頭冰水,便有些受不住了。
大家都是在官場上混的,誰還不是個人精?
若此時他招待的是一位官位比他低、或同級的客人,對方就該體貼的建議他先去更衣,然後再來談正事。
若此時招待的是一位上級官員,對方更是會表現出禮賢下士的做派,讓他趕快去梳洗一番再來,自己等等也無妨。
可偏偏今日他上首坐的是慕容淵!
明明他渾身溼透了,柔弱的小身板隨著春日的穿堂風冷得一顫一顫的,“阿嚏”聲不斷。
這人就是不提一嘴讓他先去更衣,還可著勁兒的問他話。
慕容淵的話豈是那麼容易好回的?
江振國打著十二分精神,認真揣摩著慕容淵的每一個字,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旁邊的江浮月表面雖然還維持著端莊高貴的王妃形象,心裡卻早就樂開了花。
奪筍吶!
怪不得一個兩個見了慕容淵跟見了瘟神似的。
得罪了他,他有無數種方法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點嘛,倒是和她江浮月挺像的。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倆高低還是有點緣分的……
咦,爹爹你怎麼不笑了,是生性不愛笑嗎?
哈哈哈哈哈!
“冷兒拜見爹爹、姐姐和姐夫~”
只見江冷月一身淡綠色長裙,搖搖曳曳的從廳堂外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端著托盤的仕女。
大眼一瞅,倒真有幾分“盛京第一才女”、茶裡茶氣的那種味兒。
江振國大喜。
看來他平日裡沒白疼這個女兒,關鍵時刻還得是冷兒來解救他。
“姐姐,你不在相府這幾天冷兒可想死你了,不知姐姐在王府可過得習慣?”
江冷月眼中頓時飽含淚水,看著還真像是個擔心姐姐的懂事小妹妹。
“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少了幾隻蒼蠅在面前嗡嗡嗡的亂飛,我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江浮月對她冷冷一笑,連表面的和諧也懶得維持了。
氣死丫的算完!
她自己也沒察覺到,比起前兩天的孤身奮戰。此時有慕容淵在她身邊,她的語氣裡都多了幾分輕快,心裡也多了些安全感。
江冷月見她油鹽不進也不腦,更加楚楚可憐的看向了慕容淵:
“還請姐夫不要怪姐姐,她從小被爹爹嬌慣長大,於禮教方面多有欠缺。
且姐姐生母早亡、天生痴傻,冷兒懇請姐夫以後多多擔待姐姐的不是之處。”
瞧那小眼神,三分憐愛三分理智再加上三分嬌弱,演技秒殺現代流量小花啊!
一旁的江振國也跟著幫腔:
“還是冷兒才貌雙全、識大體,冷兒這是親自來給我們上茶嗎?還不快給你姐夫奉上茶水。”
江振國肚子裡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的響。
當今大乾國最有權勢的莫過於慕容淵和宇文瑄。
看慕容淵這架勢,像是對江浮月有點心思。
連那醜女都能得慕容淵青睞,更別說如此聰慧美貌的冷兒了。
冷兒不似江浮月那蠢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旦冷兒得了慕容淵的心,那他江振國的官位豈不是還能更上幾層樓?
江振國在那邊做著升官發財的白日夢,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就聽到某人又氣死人不償命的道:
“髒。”
兩父女宛如當頭被潑下桶冷水……
江冷月僵在慕容淵前面,臉上滿是羞憤的潮紅,卻還真就不敢上前了。
她顫抖著轉向江浮月,楚楚可憐的道:
“姐姐,這可是冷兒親自給姐姐、姐夫泡的。姐姐真的忍心要拂了冷兒的意嗎?”
“妹妹的心意啊,姐姐當然不能拂了。來來來,都上在姐姐這兒,姐夫不喝姐姐喝。”
江浮月笑得見牙不見眼。
小樣兒,屁股都被打得稀爛還扭捏著來奉茶,難不成還真是因為姐妹情深?
她倒想見識見識這蠢貨想幹什麼。
慕容淵剛想開口阻止,便見江浮月一臉興奮的表情。
忍不住也微微揚起唇角,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可以很輕易的把這些蒼蠅都趕走或拍死。但留著它們給她提供些消遣的樂子,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江冷月見江浮月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清澈愚蠢、任她擺佈的模樣,心中大喜。
十分殷勤的走上去給江浮月端茶倒水,又悄悄換了盞茶遞給江浮月。
“姐姐,這可是前幾日皇上御賜給爹爹的龍井,用的也是你平時最喜歡的蓮花琉璃盞,你嚐嚐。”
看看那雀躍的小眼神、那興奮得有點顫抖的小手,就差沒把“大郎喝藥吧”幾個字寫腦門上了……
江浮月輕拾起淺藍色透亮的蓮花盞,慢慢的送向自己嘴邊。
餘光裡看見江冷月那蠢貨正緊張的盯著她,身體前傾,鼻翼翕動,嘴唇微張……
“本王妃聞著這茶確實香,妹妹也嚐嚐吧。”
江浮月反手就把江冷月的下巴卸了,把茶水盡數倒進她嘴裡,又迅速把下巴安了回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如閃電,江冷月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咕咚”一聲。
所有的茶都被她喝進了肚子裡!
“啊——”
“咳咳咳咳……”
江冷月大叫一聲,隨即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你這逆女!你又對你妹妹做了什麼?!”
江振國見狀大怒,急忙上前拍著江冷月的背給她順氣。
又是遞水又是遞帕子的,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咳……咳……姐姐,你能如此對待冷兒,冷兒這是哪裡又惹姐姐不開心了嗎?”
“沒有啊,你剛才不是說那是御賜的茶嘛。這麼貴重,當然要先讓給妹妹喝。”
江浮月同樣的一臉無辜,眨巴著眼睛看著江冷月。
她一提“茶”,江冷月瞬間想到了什麼。
瞳孔瞬間瞪大,急忙用食指去摳自己的喉嚨。
“yue——yue——yue——”
江冷月使勁的戳自己的喉管,終於有一陣奔騰而來的酸水噴湧進口中,作勢就要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
“不準吐!”
慕容淵皺眉。這女人惡不噁心?居然敢在他面前吐!
江冷月一眼瞟見他那冷酷無情的雙眼。嚇得生生又把滿口穢物嚥了回去……
隨即,她便感覺渾身狂躁不安。猛的推開江振國,一邊往外狂奔一邊撕扯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