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傻瓜的獨白。
從回到雙源後,我總是會重複地做一個夢。
夢裡,有云禮哥,有袁滿,有喬閃閃和溫祈寧,有翟星,還有季羽。
一個比我還要傻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真心的,用愛情對待我的男人。
夢的開始,我們都坐在一起,和之前很多次一樣,大家都開心的笑著。
隨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照下來一束強烈的光,那光束照在了我的身上,我才發現,自己正全身一絲不掛的,站在眾人面前。
巨大的羞愧感,讓我一次又一次的從夢中驚醒。
每次醒來時,我都會在黑暗中偷偷的掉眼淚。
我特別希望會有一個人能過來抱住我,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哪怕他什麼話也不說,就像很多年前,我的媽媽一樣,在我偶爾做噩夢驚醒哭泣的時候,會溫柔的哼著歌哄我入睡。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女孩。
在袁滿那群人的眼裡,我早已經十惡不赦,罪該萬死了。
我知道雲禮哥體質不會招蚊子,那瓶止癢膏一定是他給袁滿那個小賤人帶的,便乾脆在裡面放了很多的辣椒醬;
我設了局,製造了讓自己看起來被強暴的假象,只為了把雲禮哥從她身邊搶走;
我知道小流氓林森一直和她有仇,在梁家軒的幫助下主動聯絡了林森,出賣了她去臨清住的酒店的位置,並交代在下手之前,一定要拍一些裸照。
現在那些不堪入目照片,還存在我的手機裡;
我在季羽的杯子裡下了藥,卻弄巧成拙讓翟星和溫祈寧上了床,讓她和喬閃閃都痛苦的生不如死;
我在衛生間裡故意找事,讓那醉鬼動手打我,再讓季羽心甘情願的替我背了鍋,判了刑;
我和梁家軒兩個人聯手,不費什麼力氣,就把她的生活攪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只是我知道,到了最後,她也依舊是勝者。
我輸的很慘,一無所有的回了雙源,回了媽媽身邊,也就是雲禮哥的家中。
從我4歲起,媽媽就是雲禮哥家裡的傭人——對袁滿他們,我一直說的是我和雲禮哥青梅竹馬,而云禮哥也一直沒有拆穿我。
我以為,媽媽還在會那裡等著我。
只是剛到家的時候,雲禮哥的媽媽就跟我說,我的媽媽早就搬走了,在今年過完年後,就搬走了。
當我千方百計的找到媽媽的住所時,房東告訴我,她的病情從剛搬過來的時候就很嚴重,自己又不去醫院,半年前,就去世了。
她沒有讓任何人,告訴我她離世的訊息。
作為一個母親,她用當年我的方式,同樣的報復了我,
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用身上的錢付了租金,從此就住在媽媽最後住過的房子裡。
事實上,我真的很像她。
現在每次照鏡子的時候,都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的她,就連房東也驚歎我們的相似程度。
而我,只會笑笑不說話。
我的記憶裡沒有父親這個字眼,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我身邊的人,只有雲禮哥。
小時候,因為自己的身世,我總是被欺負,院子裡的孩子會拿石子扔到我的身上,嘲笑我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而我,也由最開始的只會流眼淚轉變成了用石子扔回去,畢竟那些孩子只是抱著惡作劇的心態,我卻一心想著要把這些欺負我的人打死,所以下手總是特別狠。
於是很多個晚上,那些孩子的家長都會跑過來數落我媽媽,那個時候的我已經記不住他們說的話了,只是媽媽賠笑的臉一直都存在於我的腦海裡。
就是在這樣一個惡劣的生存環境下,我跟著媽媽來到了雲禮哥的家。
我記得很清楚,九歲的雲禮哥跟在他爸爸的身後,虎視眈眈的看著我,那個時候他的眼睛就有一些細長,顯得這個小孩兒有些賊眉鼠眼的,我對他並沒有任何好感——
顯然他也一樣,在他的爸爸和我的媽媽離開的時候,他順手抓起了一條在他家院子裡匍匐的毛毛蟲放到了我的肩膀上。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我怎麼會怕這種東西?於是我伸手抓起那條軟軟的蟲子,以牙還牙的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整個公寓裡的人在一分鐘後都被他響徹天地的哭喊聲嚇得飛奔過來,當知道了內情後,媽媽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我一個耳光,我當時太小,所以根本看不到她憤怒的眼神裡閃爍著心痛的淚光。
那天晚上,我縮成小小的一團在院子的草坪上坐著,抬起頭看著特別乾淨的明月,雲禮哥就光著腳走到我身邊坐下,他的手裡是一盒餅乾。
我疑惑的看著他,他卻只是把餅乾塞到我手裡。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卻從他比月光還要清澈的眼睛裡看懂了他的意思,拿出一塊餅乾塞進嘴裡的時候,濃濃的奶香順著味蕾散發開來,我對他的踏炎也被那晚的微風吹散了。
直到現在我都在想,我為什麼會深愛著一個不愛我的人十多年呢。
從那樣懵懂的童年伊始,愛過了我的整個青春,直到現在,我一無所有的離開,甚至都沒有為此後悔過。
我唯一後悔的事情,是欺騙了另一個人的感情。
直到他為我同樣失去所有的那一刻,他都依然相信著,我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女孩子。
所以他心甘情願的替我揹負罪名,他賠上了自己的未來,只為了免除我這樣的人的罪孽,只為了讓我幸福的活。
如果可以的話,我說如果,我真想回到西城,看看他,什麼也不說,只是去看看他。
他也許沒有刮鬍子,他也許狀態不會很好,坐在我的對面,就如同很久以前溫祈寧生日上,他對我表白的時候,痴痴的凝望著我的臉。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我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在小時候被欺負的時候我就懂得,眼淚是弱者的武器,只有像袁滿喬閃閃和溫祈寧,那種愛煽情的丫頭們才喜歡動不動抱在一起痛哭。
可是在這樣的夜裡,想到媽媽我會懷念,想到雲禮哥我會難過,卻為什麼在想到季羽的時候,我會這樣無法自控的哭出來呢。
安恬啊,你真是個害人精。
把一直真心愛你的人害的一無所有,你才懂得珍惜,才知道懷念。
只是這個時候,誰還會接納你這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呢。
誰還會想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