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舜笑容燦爛的和來送鴨蛋的人閒聊,彷彿完全將之前的不快給拋諸腦後了。
“哎喲,你家那麼有錢,磕壞個把鴨蛋還有啥好心疼的,不像我們,磕壞一個這才是真心疼呢!”
“瞧嬸子這話說的,我家要有銀子我哪還用得著自已來收鴨蛋,這一來一回可不是個輕鬆活計。”
袁嘉舜半開玩笑半認真,“再說了,我家每個銅板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不說我每天跑這一趟也就能賺幾個銅板子,就說我掙著的錢這不都給嬸子們送過來了嗎,自已哪兒還有剩下的。”
婦人們一聽確實也是,再加上袁嘉舜身上穿的也不是縣裡大戶人家穿的那種絲綢衣物,而是和他們一樣,穿的最便宜的棉麻衣物。
“哎喲喂,你可是我們的財神爺,哪兒能沒剩下的呢。”
“可不就是給嬸子們送錢的財神爺嘛。”
婦人們聽了哈哈大笑,那可不是,這位財神爺一來啊,最少得散出去五六錢銀子。
眾人說笑幾句,話題一下就轉移到舒淮身上來了。
“嘉舜吶,你怎麼把舒淮給帶回來了,路上在哪兒碰見他的?”
“我們大家之前還以為他已經沒了呢!”
“嚯,就是,找了好幾天都沒見著人,屍體沒見著,都給埋了呢。”
旁邊有人推了那婦人一把,似乎提醒她注意說辭,畢竟人舒淮還在旁邊站著呢。
“我起初也不知道舒淮是誰,就是在路上碰著了,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你說碰著這麼個孩子,但凡有點良心的,那也不會不管不是?”
袁嘉舜毫不避諱,一邊收鴨蛋,一邊和村裡人嘮嗑。
餘光撇過側著身子,耳朵對著這邊的舒懷安。
“那確實是。”
“你怎麼沒將他送去報官呢,這事交給官府管不是更好?”
這事眾人也都好奇。
“我也想啊,當時舒淮身上全是擦傷,頭上還流著血呢,若是不及時治療,這麼小的孩子,若出了點事可咋整?”
“這不尋思著先帶他去醫館看大夫麼。”
“之後怎麼沒送去呢?”
袁嘉舜抬頭看了這婦人一眼,他說是誰呢,原來是舒淮他大嬸。
來金勺村的這兩趟,袁嘉舜也不是白來的,早就偷偷將舒淮家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你看我作甚,不能問嗎?”
袁嘉舜笑了笑,“看大嬸這話說得,我就是好奇,你們村的人還挺熱情的哈,都挺關心舒淮的。”
俞蘭聽到袁嘉舜叫她大嬸,有一瞬間的心虛,聽到後面的話這才知道袁嘉舜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這都是一個村的,我就問問。”
村裡其他婦人聽到俞蘭的話,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袁嘉舜說到底還是外村人。
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袁嘉舜也就裝作不知道。
“我哪裡想得到就看了看頭,這又是針灸又是抓藥的,花了那麼多銀子。”
“我一尋思著,送他去官府,那我的銀子怎麼辦,不是要不回來了?”
“就乾脆將他帶回了村,和我們村長說了聲,讓他留下給我抵債。”
“這樣啊……”
眾人心底一番計較,這話也沒什麼毛病,好幾兩銀子呢,若是送官府,可不就相當於是扔水裡了麼。
再說村裡進了陌生人,和村長說一聲,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若是人長期留下來,後續各村的村長也會在人口簿上添上這個人的名字,若只是暫時停留,各村村長也有處理的權利。
畢竟若是人人都去縣老爺那兒,縣老爺哪裡管得過來。
所有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眾人又八卦了幾句,就將話題給引開了,問起袁嘉舜家裡的情況。
袁嘉舜也說說笑笑的和眾人說了幾句,表面的情況說了幾句,不該說的一個字都沒提,金勺村人瞭解到的情況,也就和金家村的人知道的差不多。
順帶,袁嘉舜還提了一嘴,他大哥是軍中的千夫長。
眾人:難怪是財神爺,家裡還有當官的啊……
於是,眾人比之前更加熱情了,嘰裡呱啦的嘮嗑了半下午,直到村長安排的人和舒德一起回來,這才慢慢離開。
不少人還想賴著不走,被舒懷安給轟走了,畢竟他也姓舒。
“怎麼樣?”
馬寧見自家男人回來,連忙過去將自已打探的事情說給自家男人聽,好叫他拿個主意。
“大哥和二哥家都說,乾脆將那小子抵給他做工算了,實在不行……”
瞅了眼遠處的人,見沒人注意這邊,將聲音壓的更低。
“實在不行就當舒家沒這個人,賣給他算了,反正他有錢。”
舒德瞪了馬寧一眼,“這還不得被村裡人戳著脊樑骨罵。”
“你瞪我做什麼,這主意又不是我出的,要找找你大哥二哥去。”
舒德懶得跟她吵,這種時候,想對策才是關鍵。
“那菜譜的事怎麼辦?”
“我跟二嫂說了,菜譜可能在舒淮他爹身上……沒了。”
“你……”
“你什麼你,二嫂也說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舒淮那麼老實的一個人,還能騙你這個三伯不成,他哪裡有那個膽子。”
“所以二嫂才說就當舒家沒這個人,你想啊,只要那小子主動說出來要將舒淮買了去,咱們哪還會被人罵,說不定還能得一筆銀子。”
“瞎說什麼,我怎麼能將侄子給賣了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身為舒德的枕邊人,馬寧知道,他已經動心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出錢用在舒淮身上的,別說五兩銀子了,一個銅板子都沒有。
想都不要想!
另一邊,和舒德同去的人也在和舒懷安交代下半晌去打探的事。
“這麼說,還真花了這麼多銀子?”
旁邊的漢子點了點頭,“我們找不少人都問了,都說是這個數。”
舒懷安吧嗒吧嗒幾口旱菸,那麼多銀子,舒家大機率會舍了濟老爺子家的血脈了。
反正舒淮也沒親人了,能自已養活自已就很好了。
他們舒家可不能被人指著脊樑骨罵,這個罵名,只能讓那個外村的小子擔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