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英春風滿面的出去了,臉上那愉快的表情十分明顯。
“這不可能……”
朱三娘又伸手往肚子上按了按,確定自已確實還疼著呢。
“嘶~”
“我這還疼著呢。”
“……”
別說別人不信,就連劉芳也不信了,自家婆婆身上這真是一點傷痕沒見著,由不得她不懷疑。
轉念一想又有點生氣,這還不跟他們說實話呢,可面前的畢竟是自已的婆婆,也不能真對她發火,只好將這筆賬記到了朱三孃兒子頭上。
“娘,咱是一家人,昨兒……”壓低了聲音,“您就該實話實說,今兒就不會弄成這樣……”
現在好了,反而將事情弄得更糟了。
“邪了門了,那小畜生……”
“嘭嘭嘭~”金大為拍了拍房門,“我在前廳等你們。”
金大為帶上眾人去廳堂,又轉頭吩咐自家孫子。
“去將族老們請來,昨天商量的那事。”
朱三娘帶著兒子和兒媳婦出來時,村長正坐在廳堂中等著他們。
“先將劉老大夫看診的銀錢給結了吧。”
金大為臉上面無表情,事情得一件一件來。
“大夫不是嘉舜叫過來的嗎,怎麼能讓我出銀錢。”
“再說了,是你們非要讓我看診的,現在讓我出這錢,這不合理吧?”
朱三娘已經在自家兒子那兒瞭解了事情得經過,原來這大夫還是那小畜生找過來的,他都有錢將大夫請到村裡來照顧他那賠錢貨妹妹,沒道理沒錢給她這個阿奶出看診的銀子。
她要不到銀子和東西,還想不到辦法了?
孫子孝敬阿奶天經地義,任誰也沒話說。
“你們的意思是不想給?”
“既然是嘉舜那小……混小子將我娘撞傷的,只是出個看診的銀子而已,合情合理。”
袁有財理所當然的說道,旁邊的朱三娘雖然不說話,但神情卻是贊同的。
金大為看著這一家子,為死去的袁有博感到心寒不已,這就是他的母親和弟弟,他知道他們貪,可沒想到他們這麼貪,竟然連孩子的救命錢都惦記上了。
難怪那孩子一定要斷親書,他是對的……
“大為~”
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幾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拄著柺杖走了進來。
金大為連忙起身去迎接。
“族老,辛苦你們跑這一趟了……”
金大為扶著幾位老人入座,對藥童說道:“你先去那孩子家吧,看診的錢晚些我親自給劉老大夫送過去。”
上首的朱三娘一家卻開始慌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將族老們都叫過來了?
不會是……真要將她們趕出村去吧……
“等一下,我給,我給。”
“娘……”
袁有財不想給,被劉芳扯住了袖子。
朱三娘從懷裡摸出一個帕子,開啟數了好幾遍,確認是六文沒錯,又從褲腰帶裡摸出兩文,兩隻襪子裡各摸出一枚,這才湊夠了十文錢診費。
滿臉的猶豫不捨,要她的錢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十文錢,這都可以買不少肉了,都夠她乖孫孫每天吃一個雞蛋吃一旬了。
可現在這架勢,明顯不好,又怕村裡真的將他們趕出去,只好忍痛將十文錢給了。
“給你,給你。”
藥童:“……”
他有點不想接怎麼辦。
將手往衣袖裡縮了縮,騰出小半截衣袖來,這才伸手將銀子給接住了。
將銀子藏在襪子裡,他也是第一次見……
藥童走後,袁有財家的前廳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人,村長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了。
誰也沒有先開口,場面一時間靜的出奇。
金大為在心裡組織著措辭,儘管袁朱氏剛才將看診的錢給了,可是她對花丫頭造成的傷害是不可挽回的,也是不容忽視的。
“這兩天發生的一些事情,想必各位族老們也有所耳聞。”
“袁朱氏那一腳,傷到了花丫頭的肺腑。”
朱三娘想說些什麼,金大為卻沒給她插話的機會。
“雖說嘉舜那孩子請了大夫來照看花丫頭,可到底……”
“唉~”
“花費多不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看花丫頭那樣子,怕是難好了。”
“若她爹孃在天之靈保佑她,或許還能活下來。”
“可只怕也只能將養著了,往後還不知會如何。”
“我提議將袁朱氏一家逐出村去……”
“不行!”
族老們還沒發表什麼意見,朱三娘一家就先提出了意見。
感情她剛才那十文錢是白瞎了!
“這地基可是花了錢跟村裡買的,房子也是出了錢建的,我看你們就是欺負我是外來戶,想將我們幾個趕出去好獨吞我家的房子。”
朱三娘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反駁著。
她好不容易將有財一家接過來,嘉運也送到縣裡讀書去了,決不能輕易就這麼給毀了。
“我的乖孫孫可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以後的狀元郎,村裡以後的田地稅可全靠我家乖孫了,老孃不允許任何人耽誤我乖孫孫讀書!”
“再說,憑什麼將我們一家趕出去,那丫頭還沒死呢!”
“而且那小畜生竟然敢撞我……”
“住嘴!”
“事情究竟是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大夫也來看過了,你竟還不悔改!”
金大為大失所望,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竟然還在詆譭嘉舜那孩子。
金大為想為袁姣討個公道的心居多,但族老們心中卻有不同的想法。
說到底,袁小花只是個丫頭……
再說了,若是將他們趕出村去,那買地和建房子的錢從哪裡拿來補給袁朱氏一家?
雖然這都是死去的袁有博出的錢,可他到底是袁朱氏的兒子。
再則,若是將人給逐出村去,怕是會影響嘉運那孩子讀書。
“既然花丫頭還活著,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好好照料著……”其中一位族老開口了,讀書人的事是大事,耽誤不得,“那丫頭命大,會好的。”
又有族老附和,“是啊,這事倒也不必鬧得這麼僵,雖說袁朱氏有錯,可到底是長輩,教訓孫女兒是常有的事,難免下手重了些。”
“再有……”
袁嘉舜就站在泥巴牆外,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
只是那藏在衣袖中攥緊了的拳頭卻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呵,教訓孫女?下手重了些?
真是可笑!
她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