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苗急急慌慌抓起牛奶和吐司，正要衝出去，就被一旁的父親拎住了衣領。

“你幹什麼？我要遲到了！”她急得面色漲紅。

章父皺了皺眉，“你今天先不要去上學了，請個假。”

“為什麼？”章小苗一愣，隨即大怒道：“你該不會給我退學了嗎？我說了一百遍了，我要上大學，我以後要出來工作，我不要靠男人養！我們班主任都說了，以我的成績，只要保持下去，一定能考上恆陽top10的大學的！”

年少的女孩對著自己的父親嘶吼道：“我絕對不要像媽媽一樣，成為一個小妾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卻什麼也不敢做，只能把自己活活被氣死的正妻！”

章父的面色白了白，然後道：“你要考恆陽的大學就要先去轉籍，我幫你在民政局預約好了，時間就在今天。”

章小苗愣住，有些不敢置通道：“你不是在誆我吧？”

自打景隆的堯皇和恆陽的馥帝上位之後，兩國雖然沒有合併，但卻無限接近於合併了。

先是兩國都進行了遷都，景隆的首都從紫都變成了晉東，恆陽的首都則是從耀京變成龍城。

一開始，兩國民眾都有些恐慌，景隆那邊的男性和恆陽那邊的男性都擔憂上面會推行男女平等制。然而出乎意料，不論是堯皇還是馥帝都沒有這麼做。

但這對夫妻卻是聯合起來，排除萬難，推行了國籍互通政策。

何謂國籍互通政策？即兩國民眾可以自由選擇景隆或者恆陽的國籍。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這是為景隆女性和恆陽男性而出的政策。

如此，若是有心想要獨立自主的景隆女性或者恆陽男性，就可以轉換國籍，去更適合自己的環境中生活。

而出生於景隆的章小苗，就是一個立志要去恆陽生活的孩子。

然而，雖然有國籍互通政策，但這是對滿18歲的成年人而言。18歲以下的孩子如果想要轉換國籍不是不行，但卻需要監護人去民政局預約。

章小苗很早就想要去轉換國籍，因為景隆這邊對女性的教育環境雖然寬鬆了許多，但也只是到初中，一到高中……就沒有學校會錄取女學生了，除非是那些新娘專校。

所以，章小苗如果想要去恆陽念高中的話，就必須在初中畢業前將國籍給轉了。否則等到18歲再去轉，她不可避免要多花費兩三年。

而在那之前……她也要擔心父親在小妾的耳旁風下把她嫁出去。

然而很明顯，章父是不願意給她轉國籍的。

只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讓她轉變了想法。

從民政局回來，看著手中熱騰騰的戶籍登記證明——兩個月後，她就能拿到恆陽的身份證了。坐進車裡的章小苗瞥了眼駕駛座上的章父問：“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堯皇和馥帝將要退位了。”章父嘆了口氣。

啊？

章小苗一怔，“那繼任的景隆帝和恆陽帝？”

“當然是止戈太子了。”章父白了一眼。

“可……”皇位有兩個啊。

“兩國要進行正式統一了。”章父嘆了口氣道：“兩國的政治中心定在龍城，止戈太子將正式成為景恆的君主。從此以後，景隆和恆陽，不分你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是不鬱郁的。

兩位君主都擅長溫水煮青蛙，當初說得多好聽。

“社會的工作崗位是有限的，如果一下子開放男女的就職，那很快就會亂了套。民眾想得艱難，可能以為一個小家庭中男女都參加工作的話，收入肯定會比以前多，他們的生活也會變好，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供過於求是很可怕的，如果勞動單位氾濫的話，打工人的薪資不可避免要降低。到時候，可能會出現家裡多了一個人上班，但收入反而還不如以前的情況。”馥帝接受採訪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而堯皇卻說：“不論是景隆還是恆陽，我們的家庭構成已經固化了。現有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穩定的。若是貿然去改變，肯定會失衡。如果男女待遇都一樣，那家庭的支出會增加，民眾的生活壓力會變大。還有，不是所有女人都有事業心，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想要當家做主的，人是多樣性的生物。所以，我們才只推行了國籍互通政策，給那些少數人機會。”

那會大家聽著覺得挺好，是啊，該給少數人機會。

然後好了，二十年以來，景隆的女性越來越少，恆陽的男性越來越少，以至於結婚率越來越低，新生兒出生率越來越低，雙方朝堂為此頭疼不已。

最後，都不用兩位帝王開口，景隆的朝臣就提出了提高女性待遇的方針，而恆陽的朝臣也提出了提高男性待遇的方針。

最開始教育平等權只限於小學，如今是中學，恐怕用不了多久，這股風就要吹到高中了。

如今止戈太子即將登基，兩國真正地合併了，一直這麼一國兩制也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再跟以前那樣，估計兩國的男光棍和女光棍數量會突破歷史記錄。

目前的情況就是……回到過去已經不可能了，若是不大步向前，那景恆會被新政拖死。

——光是新生兒數量的下降，就是足夠致命的。

有識之士都能看出來，景恆實行一夫一妻制是早晚的事情。

而恰好，章父就看懂了這一點，所以，向來固執的他咬著牙同意了女兒的轉籍。

此時，同樣討論著這件事的人不在少數。

“堯皇和馥帝也真的是……完全是挖坑讓大臣們跳啊。”

“你當沒有人看出來啊？”

“看出來還……？！”

“光是看出來沒有用，得有反抗的力量啊。”

“是啊，他們夫妻聯手，又有誰能拗得過他們？”

“不過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他們怎麼就退位了？”

“這還不簡單？”

“就是，這不是舉國共知的事情嗎？”

“是啊，堯皇是個出了名的戀愛腦啊。”

“還有馥帝，她雖然不是戀愛腦，但她想開畫展也不是第一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