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司機呢?”芮妥問了句。
傅聞意輕輕笑了一下。
“兩座的車,再配個司機,你坐車頂上啊?”
芮妥翻了個白眼。
“我的意思是,今天怎麼換了這輛車?這麼拉風,記者肯定要拍的呀!”
傅聞意單手扶著方向盤,臉朝芮妥偏了一下。
“要拍就讓他們拍唄!”
芮妥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明擺著就是故意宣示主權來了。
見到芮妥仍然沉浸在思考之中,傅聞意輕聲提醒道:“抓好了。”
緊接著,傅聞意迅速換擋,腳下猛地一踩油門。
剎那間,拉法 V12 的強大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如同一隻被激怒的巨獸,咆哮著向前衝去。
隨著車速急劇飆升,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出,幾乎要騰空而起。
芮妥心中一驚,連忙緊緊握住車內的把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
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風馳電掣帶來的強烈推背感,以及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這驚人的速度讓芮妥心跳加速,緊張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瞪大眼睛,看著道路兩旁的景物飛速後退,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起。
“傅聞意,你幹嘛啊!”芮妥大聲問道。
傅聞意不慌不忙地轉彎,唇角多了絲笑意。
“帶你兜兜風啊!”
“慢一點,你慢一點行不行?”
芮妥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十度的天氣,兩百多碼的車速,芮妥都快被吹傻了。
傅聞意升起車窗後,順手將車內的暖氣開到最大檔。隨著暖風不斷吹出,芮妥感覺自已身上逐漸暖和起來,身體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瑟瑟發抖。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面巾紙,用力擤了幾下鼻子,然後輕輕擦拭著被凍得發紅的鼻頭和臉頰。做完這些之後,芮妥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緊張的情緒平復下來。
漸漸地,芮妥似乎適應了車子現在的行駛速度。她原本緊握著座椅扶手的雙手也慢慢鬆開,身體逐漸向後靠去。此刻,她心中的恐懼正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難道這就是男孩子們所追求的速度與激情麼?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轉入市區後才漸漸放慢了速度。
傅聞意伸出右手,握住芮妥一直緊緊攥著的手。
“怎麼樣,現在心情好點兒了嗎?”
芮妥眨了眨眼。
“我怎麼會心情不好?”
傅聞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這次……最佳女配角的事兒。”
芮妥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她,只不過他這安慰人的方式也太獨特了點兒。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這種事情有什麼可難過的,我本來就還沒那個實力啊!”
傅聞意笑了笑。
“其實我本來想幫你跟主辦方那邊打個招呼的,但是想起答應過你,不做這種暗箱操作的事情,最後也就放之任之了。本來還以為你會心情不好,沒想到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安慰,你真的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芮妥輕輕地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地說道:
“哎呀,沒事兒的啦!如果真的想要安慰我的話,要不陪我去吃點兒東西?”
為了參加今晚的頒獎典禮,芮妥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過東西,此時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傅聞意聽到這話,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芮妥身上。
他思考片刻後,回應道:
“嗯,可以,你想吃什麼呢?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地方或者菜式?”
芮妥伸出手來,朝著路旁不遠處的一個燒烤攤位指去。
“我們就在那兒吃吧!”
其實芮妥自已很喜歡吃這種路邊的小攤子,特別是燒烤,讓她覺得很有煙火氣。
不過,她實在無法想象傅聞意這樣的豪門闊少坐在路邊吃著烤串的模樣。
然而令芮妥感到意外的是,傅聞意竟然連思考都沒有,直接就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傅聞意對於這種路邊攤顯然很不適應,他略顯拘謹地坐在芮妥身旁,眼神掃視著四周的人。
雖然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但小攤上的人還是挺多的。
他們倆穿著正裝坐在攤位前,顯得格外扎眼,不時有人回頭張望著。
此刻的傅聞意彷彿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圍嘈雜喧鬧的環境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芮妥則顯得淡定自若許多,她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並向老闆詢問著一些細節問題。
傅聞意默默觀察著芮妥的一舉一動,心中暗自感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路邊攤文化”啊!
當一大盤烤串被端上桌時,騰騰的熱氣彷彿溫暖了這個寒冷的冬夜。
芮妥拿起一串烤五花肉就放進嘴裡,見傅聞意還坐在那兒,她又主動遞了一串給他。
傅聞意拿起烤串,試探性地嚐了一口。
看到芮妥充滿鼓勵的眼神時,他點了點頭。
“嗯,味道還挺好的。”
見傅聞意也吃著烤串,芮妥開心地笑眯了眼。
這個高高地坐在神壇上的人,他也是個食人間煙火的普通人呀!
芮妥嘴裡嚼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以前啊,可喜歡跟我爸媽一塊兒出來吃燒烤了。其實我媽不喜歡吃這些,但是每次只要先搞定我爸,我媽肯定會跟著過來。我們會點好多串,有羊肉串、牛肉串、烤茄子、烤韭菜……就跟我們現在點的差不多。不過這家店沒有我們鎮上那家味道正宗,我們鎮上那家店我是從小吃到大的。那老闆手藝可好了,每一串都烤得滋滋冒油,外焦裡嫩。再撒上一把香噴噴的孜然粉和辣椒粉,咬一口下去,味道簡直不要太好!”
傅聞意聽芮妥說著,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個場景。
只是這樣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的場景,他好像從來沒有體會過。
傅聞意垂下了眼瞼,嘴唇輕抿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燈光透過篷頂的縫隙灑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但此刻他卻彷彿置身於黑暗之中無法自拔。
沉默瀰漫開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
芮妥察覺到傅聞意情緒的轉變,停下了絮絮叨叨的講述。
“那個,對不起啊。”
芮妥對於傅聞意家庭的認知,其實僅僅停留在十年之前的報紙上。
那時的她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卻沒有深刻思考過傅聞意的處境。
他剛十歲多一點,母親就去世了,之後傅震南就把在外的情人和私生子帶了回來,成為了他的繼母和弟弟。
傅朝只比傅聞意小四歲,也就是說在傅聞意四歲之前,傅震南就已經在外面找女人了。
傅聞意看似處境優渥,實則生活在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裡。
芮妥這樣平凡而又簡單的小溫暖,也許正是他渴望而不可求的。
傅聞意放下筷子,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沒有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從我記事起,我父親就常年不在家,每次吃飯就是我和母親兩個人。那時候我還總問我母親,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和我們一起吃飯,而母親每次的回答都是下次。”
說完,傅聞意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我母親也很想父親回來,只是她從來都不說。我們一家人唯一一次坐在一起吃飯,還是母親病重的時候,不過最後的結果也是不歡而散。所以,其實我壓根兒就不期待這些,不期待就不會失望。”
芮妥望向傅聞意,目光裡滿是亮亮的東西。
“你以後一定不會再一個人孤單地生活,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