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一秒，許夢便自嘲一笑，移開視線。
六年都過去了，她現在有什麼資格想這些？
她都不是那個大小姐了，怎麼還想著別人要潔身自好？
她今天化那麼醜的妝，顧璟肯定認不出來。
只不過，剛剛那對視，讓許夢心裡很是慌張。
絕對不能在這多待，許夢把酒放下，就想轉身離開。
“站住。”角落裡那個男人發出了聲音。
來這一晚上，顧璟一句話都沒說過，只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
這些人本來就是約個局來恭維顧璟，看他一個人狂灌酒，他們也不敢強行上前搭話。
現在好不容易聽到他開口，包間裡的人紛紛把目光轉到許夢身上。
無一例外，都嫌棄地撇開頭。
還以為是什麼大美女能夠讓顧總開口說話。
無錯書吧這哪來的醜八怪？
許夢聽到聲音，停下腳步，極不情願地轉過頭去。
心裡一直在給自已打氣:顧璟認不出來，顧璟認不出來。
只是，顧璟那滾燙的視線似乎在慢慢擊碎她內心的話。
許夢頂不住他的眼神，率先開口，“請問先生有什麼吩咐？”
“過來。”顧璟聲音不容拒絕。
聽到這話，包間裡的人重新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許夢腳下像粘了吸鐵石，移動不了一點。
看到這場景，顧璟還沒開口，包間裡的其他人先罵道。
“媽的，顧總叫你過去你還不過去，你他媽的耳朵聾了？”
許夢就在這目光灼灼下走向了顧璟。
還沒走近，顧璟就伸出手，一把拽過許夢的胳膊。
因為慣性，許夢摔坐在顧璟身上。
看著眼前這副場景，包間裡的其他人坐不住了。
不是，這顧璟是什麼意思，喜歡這種的？
這種又醜又土的，給他們倒酒都嫌晦氣，怎麼這顧璟還抱上了。
都說他風流成性，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還真是……不挑啊。
“那個……顧總，要不我們幫你叫個活好的？”包間裡的人忍不住問道。
看這樣子怕是喝醉了，但也不能找到一個女的就上啊，連他們都看不下去了。
“滾。”顧璟一聲令下。
聽到顧璟這麼說，包間裡的人自然不敢反駁，灰溜溜地出去了。
-門外
“臥槽，顧璟這都下得去口？那女的長那樣，明天睡醒不會怪我們沒攔住吧？”
“你還好意思說，多問那嘴幹什麼？萬一人家就是有個特殊癖好呢？”
“誰家特殊癖好是特殊成這樣的？這哪裡跑出來的黑野豬。”
“媽的艹，剛剛那麼長時間連一點合作的事都沒談。”
“別說了，你看顧璟那樣，來了就一個勁喝酒，你能插上一句話嗎？”
“好不容易才約上一次，等下一次約上不知道要過幾十年……”
“不過顧璟那人今天破天荒賞臉來酒吧就已經夠意外了。”
“別說那麼大聲，裡面的該聽到了。算了走吧走吧。”
包間外一群人的聲音愈來愈小，但絲毫沒影響到包間內的兩人。
許夢在顧璟懷裡掙扎著就要起來，“不好意思先生，沒站穩，我的問題。”
顧璟像是沒聽到她說話般，死死地盯著她。
他越是這樣，許夢就越緊張。
帶著木質沉香的懷抱在許夢腦海裡揮之不去。
“許夢，別裝了。”顧璟薄唇輕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許夢愣住:“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怎麼，林初養不起你？還是說你這千金大小姐太敗家？”顧璟冷笑。
呵，果然還是顧璟啊，一句話就能扎到她心窩裡去。
既然如此，她也不裝了。
“關你屁事。”許夢甩下一句話就想走。
顧璟偏不讓，長腿一邁，直接擋在她面前。
“怎麼，許大小姐現在不光是審美降級，連去的地方都降級了嗎？”
顧璟死死地盯著許夢胸前帶有名字的吊牌，“來這種地方當服務員？賣的那種嗎？”
聽到這話，許夢終究是沒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用盡了她的全力。
不知是力度太大導致的痛還是聽到這句話的痛，許夢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夠了。”許夢低聲發出顫音。
不管是今天下午還是現在，她沒有在顧璟身上看到一絲尊重。
曾經那個溫文爾雅的顧璟早就死掉了，現在這個顧璟，她許夢不認識。
被甩了一巴掌的顧璟也不好受。
左臉明晃晃的巴掌印顯示著剛剛許夢的力度之大。
緩了十秒，顧璟才轉過頭。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顧璟冷笑。
許夢不想在這繼續待下去了，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
忍住淚水推開顧璟，衝了出去。
一路衝到女衛生間，許夢這才壓抑不住自已的情緒，放聲痛哭。
他一句“賣的那種”把她這些年的信念全部擊碎。
她許夢在他心裡就是這種人？
許夢越想，心裡就越痛，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還好是在女廁所，她可以放心哭。
顧璟雖然變了，但她也相信他不可能會來女廁所這種地方。
只是，許夢想錯了。
現在的顧璟，已經跟以前那個人完全不搭邊。
顧璟站在女廁所門口靜靜地聽著許夢的哭聲。
頓時覺得心煩，拿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一根菸抽完，裡面的哭聲絲毫沒有要止住的念頭，反而愈來愈大聲。
顧璟抬手掐掉煙尾那火星，抬腳進了女廁所。
“別哭了。”顧璟冷冷的聲音傳來。
許夢瞬間止住了聲音，把頭埋進腿裡，不想抬頭。
“許大小姐，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種地方不是你好奇心想玩就能換個裝來的，趕緊讓林初送你回去。”
說完，顧璟直接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沒有停留，走得很快。
許夢看著他背影，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上來。
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許大小姐了，這種地方確實是要我努力工作的地方。
知道他是徹底走了，許夢無所顧慮，不再壓抑自已的情緒，抱頭痛哭。
彷彿要把這六年間沒哭的一次性哭完。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許夢才站起身來。
剛才一直蹲著哭，腳都蹲麻了，在廁所緩了好一陣才回到服務員休息間。
看到許夢眼睛紅腫著進來，李念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