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和人類,有時候並沒有區別。
看著面露絕望的學生們,聶狩尋踢了一腳肖見勝,對他們說:“他就在這裡了,你們隨意。”
眾詭異聽了,毫不猶豫地一擁而上,對著肖見勝拳打腳踢。
肖見勝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四人就當是這靜謐夜空下的蟲鳴了。
別說,聽著挺有節奏感的。
“請問,你們見到我的父母了嗎?”
聶狩尋轉頭,是秦子箋。
她拉著自已的衣角,有些緊張。
“疫鴉小隊隊長,猰貐,你好。”聶狩尋伸出手。
“我是秦子箋,你好。”秦子箋也伸手和他握了握,又複述了一遍自已的問題。
“你的父親就在學校門口,保安室裡。”
“謝謝。”
秦子箋剛要往保安室跑,就被聶狩尋叫住了。
“先等一下,你就這樣子跑過去,你的父親也看不見你。”
宋之明立刻給秦子箋套了一個咒語。
跑在校園的路上,秦子箋內心忐忑。
父親會接受變成詭異的自已嗎?
但是等她看見自已的父親,這才覺得她先前所顧慮的都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父親並沒有問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只是不停地說:“回來就好。”
秦航也沒想到自已還能再見到女兒,他輕輕摸摸她的頭,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說:“累了吧,媽媽在家等你吃晚飯,咱一起回家。”
秦子箋的眼淚立馬就湧了上來。
她一直都是一個不太會表達自已感情的人,平時表現出來的感情也不是很激烈,但現在,在父親面前,她幾乎是嚎啕大哭。
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著自已這段時間的遭遇。
“我真的好害怕,他們,他們全都被肖見勝控制住了,像傀儡一樣……我,我本來也會是那樣的,但是一個叫常宇的學長幫了我,他說我和他太像了,然後,然後他就讓我把他吃掉,這樣我就不會被肖見勝控制了。”秦子箋有些控制不好自已的聲音,說話斷斷續續的。
“他,他本來躲得好好的,他那麼厲害,可是,可是為了救我……”
後面的話秦子箋說不出來了,她哽咽得厲害,眼淚一直在掉。
秦航拍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著她。
他沒有秦子箋媽媽那麼細膩的心思,也沒有她會安慰秦子箋,他只會給秦子箋撐腰,給她帶來更好的生活。
這些安慰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就這樣陪著她,看著她哭,心裡苦澀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怕自已說錯話。
他很感謝常宇那個孩子,也很為他感到可惜。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已有些卑劣,因為有一個孩子用自已的生命換來了他女兒的生命,他卻覺得慶幸。
他先前也發現了學校裡常常有學生失蹤,但他沒有聯想到詭異,而是以為有什麼不法分子在附近活動,或者是有學生遇害。
正因如此,他加強了對校園霸凌的治理力度,也加強了學校的安保,聯絡了警察尋找學生,把自已能做的都做了,可還是一無所獲。
因為普通人,沒有對抗詭異的能力。
他提前讓學校裡在上晚自習的孩子們都回了家,學校門口只有一盞路燈在微微的發著光。
他看到他的女兒有些透明的身體,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女兒,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個樣子了,或許也不能常常和他們見面了。
他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無奈。
另一邊發洩完的學生們拎著鼻青臉腫的肖見勝跟著聶狩尋來到了校門口。
秦航有些苦澀的問聶狩尋:“我女兒之後會怎麼樣?”
聶狩尋用非常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他:“如果他自願被收容的話,就算是加入了官方組織,擁有自已的意識,所以會給工資和補貼。她沒害過人,沒做過惡,又是人形詭異,加上還有家,所以還會有假期。”
聽到他說這話,秦航的眼睛亮了起來。
秦子箋的情緒也沒有先前那麼激烈了。
而聶狩尋身後跟著的一大群詭異學生,此刻的眼睛也都亮了起來。
有一個女生小心翼翼的問:“那個……我能回家,先見一見我的家人嗎?”
聶狩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這樣吧,我先向上面打個報告,畢竟你們現在是詭異,誰都無法保證你們有沒有傷害人的傾向。上面可能會專門派人過來。這裡聚集了這麼多的詭異,事情鬧得很大,上面對這件事非常關注,對肖見勝的處罰也會很重,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另外有一個女生舉起了手:“您好,我本來就是孤兒,現在變成了詭異,不是很想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您可以殺死我嗎?”
女孩長得比較清秀,但是眼神古井無波,一片死寂。
聶狩尋沉默了一會兒問她:“你真的想好了嗎,選擇現在就結束一切。”
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牽掛的,什麼也沒有,只有我自已。後來肖見勝把我自已也搶走了。”
有些女孩子聽了她這話也是緊了緊拳頭,更有些本就脾氣不太好的男生和女生上去又踹了肖見勝幾腳。
肖見勝這種詭異屬於自願被收容,也不會被收容的那種,作惡太多,又沒什麼用。
幻境畫筆是因為有點用才會被收容的,但即便如此,它還是沾了人命,被打上精神烙印後才投入使用的。
肖見勝純屬沒用且惡毒,是獵詭者見到就殺一點不聽他多逼逼的那種。
聶狩尋在聽了女孩子的話後,並沒有立刻答應她,而是先思考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宋之明。
“鬿雀,你來吧。”
宋之明有些猶豫:“隊長,我……”
聶狩尋搖了搖頭。
有些本就活的很辛苦的人,你再怎麼勸,也只是讓他們活的更累一些。
“我殺詭異都挺疼的,你來吧。”
宋之明最終還是答應了。
他走到女孩身前,深吸一口氣,最後問了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女孩笑了,她說:“謝謝你,但我真的想清楚了,我太累了。”
宋之明閉上悲傷的眼睛,再睜開時只有認真:“La mort immédiate(即死)”
女孩閉上眼睛,慢慢消散了。
而聶狩尋他們看得真切,最後她哭了。
但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