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過來的陸小狼看著睡得沉沉的宋之明和蘇禮卿,露出一個被背叛的傷心目光。
被一冷一熱夾在中間的聶狩尋:……
生無可戀。
蘇禮卿憑藉自已的體格完全把聶狩尋圈進了懷裡,而宋之明則是避開了有蘇禮卿的地方,環住了聶狩尋的腰。
不得不說,蘇禮卿的體溫是真的好高,在初秋還有些熱的時候簡直要把人熱死。
還好聶狩尋自已就是行走的屍體,體溫不能說高,只能說比屍體好一點。
陸同朝抿抿唇,扒拉開蘇禮卿,佔據了他的位置。
被扒拉開的蘇大狗砸吧砸吧嘴,翻了個身踢掉被子,繼續睡。
聶狩尋:……
陸同朝像蘇禮卿那樣把聶狩尋圈在懷裡。
身下蘇禮卿趟過的地方是熱乎的,但是聶狩尋是涼的。
哪怕被蘇禮卿圈了一晚上體溫也沒有升高。
本來覺得只有自已沒抱到聶哥有些不平的陸小狼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過去了。
速度很快,讓聶狩尋更加堅信自已是人形安眠藥的事實。
幸好床夠大,不然四個人哪裡睡得下。
聶狩尋面無表情地想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既然都還在睡,那我也睡一會兒吧。
四個人都睡著了,而房間裡,黑暗悄悄蔓延開。
陸同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
這片黑暗和昨天在聶哥房間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對!
聶哥呢?
陸同朝趕緊尋找起來,但周圍一片黑暗,連自已的手指都看不見。
這很不正常。
除非自已已經在幻境裡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果不其然,等了一會兒後,周圍的場景突然變了。
這是一個非常簡潔的房間,周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寂靜到可怕。
在這裡,自已骨骼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聞。
陸同朝第一次知道,原來寂靜是真的會逼瘋人的。
宋之明講故事的能力確實高超,但一切都不如自已親身體驗來得感受更加深刻。
在這樣的環境下,胡思亂想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陸同朝並沒有一種自已被未知生物四分五裂的感覺,而是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寒冷。
這股冷意說不上從哪個方向過來,把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陸同朝的肌肉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感覺到自已的精神有點亢奮,而這個發現讓他心下不安起來。
慢慢的,他的肢體開始出現麻木感和僵硬感,動作也變得遲緩。
手腳已經沒了知覺。
“……好冷。”
陸同朝覺得自已有些困了,呼吸和心跳的速率慢了不少,意識也有些模糊。
但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如果就這樣放鬆自已沉入睡夢中,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搖搖頭試圖讓自已清醒一點,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亮光。
“嗷嗚——”狼嚎聲在此刻如此令人安心,陸同朝還清醒的意識已經不足以讓他區分這是幻覺還是真實,他扯出一個微笑:“你們回來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到了自已的族人,陸同朝覺得心裡暖暖的,連帶著身體的溫度也開始升高。
他有些想脫衣服,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在腦子裡大聲喊著:不要!
被凍死的過程並不是沒有絲毫痛苦的,生理上的極度不適,心理上的恐懼與掙扎,都會給人帶來極度的痛苦。
他遲疑了一下,也正是這一下,讓他聽到了聶狩尋的聲音:“你的手段還真是越來越下流了,腦世界。”
下一瞬,一股與先前渾然不同的暖流包裹住了自已,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感覺到的溫暖”,而是真正的,如同溫水浸泡的溫暖感。
好安心的感覺……
宋之明只覺得自已抱著的一個很舒服的東西不見了,他皺皺眉,睡意完全消散。
“這裡是……哪裡?”他茫然的看著周圍,渾身汗毛豎起。
太像了。
和老頭那鍋心想事成湯一樣,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自已不是在聶哥身邊睡覺嗎?
難道是老頭沒死乾淨又回來折騰他來了?
可是,這裡的感覺要比心想事成湯更加讓人恐懼。
如果說心想事成湯是深淵,那現在這裡就是深淵他爸。
壓迫感不是一個級別的。
他還在想著該怎麼應對馬上要到來的四分五裂的痛苦,但下一瞬,一股強烈的灼痛感傳來,讓他下意識痛呼一聲。
感受到灼熱的那塊肌肉牽動著肢體往旁邊挪開,但這股灼熱感附之如疽,怎麼甩都甩不掉,反而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宋之明終於感覺到不對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死法,也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那麼這個幻境究竟是誰的?
他已經有了答案,但是痛苦沒有放過他。
高溫破壞了面板屏障,宋之明感覺到自已的面板紅腫、起泡、破裂。
腦中硬生生被塞入一段畫面,是自已身體上的部分組織因高溫而脫落,熱量深入,皮下脂肪、肌肉、神經都能用肉眼觀察到了。
再往深處,骨骼和內臟也在被高溫侵蝕。
好痛苦……
宋之明感覺到自已的意識有些混亂,他勉強忍耐住疼痛的叫喊,硬生生從牙縫裡念出咒語:“Perte sensorielle(感覺喪失)”
灼熱感消失了,但還沒等宋之明鬆口氣,更加強烈的痛感傳來,讓他慘叫一聲。
但這時的痛感也沒有持續多久,在一片混亂的意識中,宋之明覺得,自已好像聽到了聶哥的聲音。
“你的手段還真是越來越下流了,腦世界。”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已死前的幻覺,因為在聽完這句話後,自已就暈過去了。
不過,死前能聽到聶哥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安心……
蘇禮卿揉揉自已的額角,心裡有些微妙的不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總感覺好像有人搶了自已的位置一樣。
話說……
“玩得還挺花。”
看著在黑暗中獨自發光的刑具,蘇禮卿挑挑眉,面上沒有一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