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他會上下去，優異的成績是他的，老師的關注也是在的。
但是所有的感情都不會是親近的，也不可能是單純的。
最多是他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罰，然後再次認識到自己身邊的人都對自己抱有惡意。
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指證裴頌玉也動了手，最想要的愧疚也讓盛卿禮有了。
盛遠建是何等狼心狗肺的東西盛卿禮深有體會，別人疏遠他、厭惡他倒還好，當做沒看見就過去了。
但這位父親是個拿捏人心理的好手，他做不到牽扯了別人還理所應當。
烈陽穿過路旁的海棠樹，落下星星點點的光，照出少年眼底九月化不開的隆冬。
盛遠建要他優秀，也要他惡。
抓不住任何東西的感覺又出現了。
盛卿禮自嘲的笑笑，微微垂著頭，安靜的往前走。
就連陸晏什麼時候放緩的腳步也沒察覺到。
直到差點和陸晏撞到一起，盛卿禮才反應過來，疑惑的看陸晏。
“挺在乎小裴的啊。”
盛卿禮眼皮一跳，沉默的望向他。
“沒。”
“得。”陸晏當機立斷的閉上嘴。
他只是學生會的一個苦逼主席，不是什麼成全人姻緣的大好人，該幫的時候幫，不該幫的時候再上去開口就是傻逼了。
盛卿禮確實藏挺好，但光是被陸晏看出來在乎裴頌玉就有三次。
軍訓第一天看到裴頌玉站在那兒，二話沒說就跟著他過去了。
在此之前，陸晏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拒絕。
第二次就是盛卿禮跑了半個操場的那次。
最後一次就是剛才了。
陸晏在學校超話、各種各樣的閒聊群和別人的口中聽過不少討論盛卿禮的話。
就聽說這人除了兇狠，沒有其他任何情緒。
若不是陸晏聽了這些話，和裴頌玉的交流又多，怕是也不會知道這位校草心裡在想什麼。
藏得還不錯。
到了學生事務中心，事情同盛卿禮想的差不多，書記剛開始是抓著這件事情不放，一直強調嚴重性。
最後大概是說看在他爸的份上去跑個幾圈，然後小小記個過了。
盛卿禮甚至都快要將書記後面要做的事情全都想明白了。
事情也確實是按照盛卿禮的想法發展。
“除了你，我們學校還有沒有其他人動了手？”
“就我一個。”
盛卿禮說完話之後就將視線重新垂下去了。
“那你就……”
書記剛想開口給這件事情做個了結，旁邊的陸晏就開口喊了一句：“書記，有個電話，急事，找你！”
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打斷，書記沉默了片刻，一下子沒有接上後半句。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拿過手機看了一下來電人。
看清楚來電人之後，他來不及開口跟盛卿禮說什麼，就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陸晏似乎對剛才打斷書記說話沒有半點愧疚感，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邊和盛卿禮一起等書記打完電話，手在螢幕上敲擊得飛快。
書記很快就回來了，掃了一眼陸晏，想起什麼似的又拿起手機一陣翻找。
“看在是別人找你仇的份上，你就先回去吧。下不為例啊。”書記不知道和別人聊了什麼，再看盛卿禮的時候就柔和多了。
他揮揮手讓他走。
盛卿禮微微一愣。
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陸晏就“噌”一下站起身，拉著盛卿禮就往外走：“好嘞書記，他宿舍還有人等著他呢，先走了！”
“你小子……”書記一句話還沒說完陸晏就沒了影。
又不是等他。
這孩子激動成那樣幹什麼。
*
陸晏停都不帶停的，一直到了樓下大廳才停下來喘著粗氣。
“媽的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又得聽書記嘮叨大半小時。”
盛卿禮早就在出門的時候被陸晏放開了，三兩步就跟在了陸晏身後，沒說話。
在越過陸晏身邊的時候，盛卿禮停下來，看著他。
陸晏能看出盛卿禮的疑惑。
他撇嘴：“剛才我在來電備註上看到了一個裴字，你自己思考一下吧，啊。”
盛卿禮輕微的一頓。
“回宿舍吧，別讓人小裴等急了。我還要去安排專家講座的事情，先走了。”陸晏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好歹也是個學生會分管主席，事情多得是。
他剛說完，手上的手機就響了。
“他媽的又來了……”陸晏朝盛卿禮揮揮手，轉頭先走了。
盛卿禮在身後略微抬眼。
他抿唇，一言不發的回了宿舍。
盛卿禮到了宿舍門口，剛敲門沒兩下，門就被裴頌玉從裡頭開啟了。
裴頌玉一邊讓位一邊將盛卿禮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盛卿禮也看著裴頌玉，有些無奈似的，嘴角下壓，伸手攬住他的腰。
小公子柔韌性看起來不錯，被摟著腰還往後仰了一下，緊接著迅速站直。
盛卿禮微微用力，沒讓裴頌玉直接被凳子絆倒。
他反手關上門，確認裴頌玉站穩了之後才開口：“……你在看什麼？”
裴頌玉：“……”
裴頌玉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熟了，撐了一下旁邊的桌子：“……看看你有沒有被揍。”
盛卿禮這次沒有說話，只站在原地盯了他一會。
他眼睛顏色很黑很沉，正正看過去的時候像兩個小小的漩渦，深邃得嚇人。
盛卿禮盯著裴頌玉看了很久很久。
裴頌玉剛開始還能理直氣壯的瞪回去，到後來就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目光。
看到裴頌玉的動作，盛卿禮眸子閃了閃，輕聲開口：“謝謝。”
這聲“謝謝”倒是把裴頌玉整懵了。
他呆呆地看著盛卿禮，沉默片刻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看著盛卿禮無比認真，沒有半點調笑的意思。
心裡莫名其妙的情緒和癢意混合，迅速在裴頌玉心臟處佔領了一席之地。
好半晌，裴頌玉才轉過身。
他坐回椅子上，輕聲開口：“不用說謝。”
過了一會，裴頌玉又像是不放心似的轉過頭看盛卿禮。
盛卿禮本來背對著裴頌玉，被裴頌玉這灼熱得目光盯得轉過身。
“沒被罰什麼吧？”裴頌玉有些不放心的問。
盛卿禮瞥了一眼手機上盛遠建剛給他發過來的訊息，搖了搖頭。
但有人要氣死了。
手機上橫著一條盛遠建假裝關心的話語：[上次你沒事吧？聽說頌玉也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