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訊息是安釉正成為馭獸師了,而且第一隻契約獸就是神獸夫諸。
壞訊息是可能全校大大小小的妖都知道她是馭獸師了。
第二天雨就停了,天氣就變得晴朗起來。
今天安釉上夜班,因此整個白天都有空,至於夫諸,昨晚直接化為原形撅著蹄子趴在地攤上睡了一晚。
安釉看著夫諸捲成一團的模樣,莫名聯想到了自家的大黃狗。
突然有些愧疚,她這個又窮又弱的馭獸師,和她契約的神獸都只能睡地板。
“主人……”安釉正要出門吃午飯,夫諸突然化作人形,跟了上來。
“你怎麼還是叫我主人,昨天不是和你解釋過嗎?”安釉有些頭疼,“我去食堂吃午飯,你也要去嗎?”
夫諸眨了眨眼睛,不自覺抿了下淡色的薄唇,然後就這麼眼巴巴的盯著安釉,帶了些固執,似乎在無言的說一定要跟著她。
“唉,你想叫就叫吧。”
安釉別過頭去,對著這麼一雙眼睛誰還狠得下心啊?
夫諸好看的臉上頓時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狠狠地點了點頭,“謝謝主人。”
安釉以前沒養過寵物,也不知道養一隻神獸和小貓小狗有多大區別,安釉嘗試性的伸出手,想看看夫諸是什麼反應。
夫諸歪了下頭,思考了兩秒。
一陣白光閃耀,一隻仙氣飄飄的四角白鹿出現在她的眼前,白鹿屈下膝蓋,四隻腳跪在地上,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湊到安釉的手下。
“主人是想摸我嗎?”
安釉深深地震驚了,夫諸真的是神獸嗎?神獸不都是高傲的嗎?夫諸好像不明白高傲為何物,就像一隻雨夜裡被撿回家的流浪狗,敏感又粘人。
此刻她才徹底明白了古書裡說夫諸溫柔潔淨,並沒有胡編亂造。
安釉心煩意亂的草草搓了夫諸的腦袋兩把。
“走了,去食堂。”安釉特意提前了十分鐘,還提了兩個大保鮮盒,就是打算等下用餐盤打好飯後,轉移到食盒內,帶回宿舍吃。
她不敢想象自己帶著夫諸在食堂會招惹什麼麻煩,雖然安釉也知道自己非當時的吳下阿蒙了,但二十多年的遵紀守法還是讓她潛意識裡迴避爭鬥。
來到食堂,安釉極快的帶著夫諸打好了飯,正要裝進食盒。
“釉釉!”
糟糕,還是慢了一步。
劉佳琪蹦蹦跳跳湊到安釉身邊,夫諸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個美豔女子的真身,是一隻豬婆龍,雖然她把夫諸一下子擠到旁邊,但生性溫柔不愛和人起衝突的夫諸還是自覺退後幾步,給她們讓出空間來。
“你帶兩個飯盒來食堂做什麼?”
清冷又帶點尾音上揚的聲音,正是一身紺色中山裝的葛白遠,他跟在劉佳琪的身後。
兩隻妖一向是一起行動,安釉進臨安學院這些日子,從未見過葛白遠和秦副主任或者尺越一起來吃飯。
“我知道了,釉釉是不是不夠吃,沒到飯點就餓了,所以特意打包回去當零嘴?”
劉佳琪一臉我知道了的表情,安釉有些不忍直視,雖然劉佳琪的外表比較聰明,但事實上她聰明的不太明顯。
“閉嘴,打飯去。”葛白遠大概也有些覺得丟臉,打斷了劉佳琪,直接去了教職工視窗取菜。
看樣子她和夫諸只能在食堂吃飯了,安釉認命了,嘆了口氣,領著夫諸坐到平時他們坐的位置。
待到兩隻妖款款而來,安釉正捂住夫諸的嘴,“釉釉,他怎麼了?”劉佳琪一臉好奇湊了過來。
安釉搖了搖頭,“他好像吃不慣食堂的飯菜。”
劉佳琪一臉幸災樂禍,每次她看到新人來食堂,就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欣慰感,不是她一個人受折磨,真是太好了。
其實安釉吃了好幾天,也不太習慣食堂的飯菜,看來得想想辦法了,以前她是個光棍,將就將就也沒什麼。
但現在她養了小寵物,不能讓小寵物也跟著受這種折磨,在國外,給寵物吃黑暗料理,妥妥的被舉報虐待動物。
不過,廚師大機率也是動物,動物虐待動物,人類應該也管不了。
安釉腦子裡不合時宜響起一首詩。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看著安釉的表情有些微妙和奇怪,葛白遠開口,“要是你們有不想吃的,可以給我。”
雖然不知道葛白遠到底是什麼品種的蛇,安釉只知道,葛白遠絕對是隻貪吃蛇。
“你們,沒有什麼想問的嗎?”最後還是安釉自己先憋不住,問了出來。
“反正你又不能契約我們,有什麼好問的。”劉佳琪笑嘻嘻的喝了一大口泥鰍桂圓湯,幸災樂禍看著那群學生。
安釉滿腦子疑惑。
“我們這些教職工都和學校簽訂了大道契約,哪怕離職了也依舊屬於臨安學院的,任何其他契約都無法對我們生效。”尺越的聲音傳來,五個人的座位變成了左邊依次是劉佳琪,葛白遠,尺越;右邊則是安釉,夫諸。
尺越白淨清秀的臉上也是和劉佳琪如出一轍的幸災樂禍,區別就是劉佳琪更放肆,尺越遮遮掩掩帶了幾分茶味兒。
“你知道臨安學院的學生都是些什麼妖嗎?”
安釉搖了搖頭,尺越接著說道,“要麼是犯了錯但又罪不至死的妖,會被帶上鐐銬,送進學院進行改造,直到完成學業領取畢業證,才可以重新獲得自由。
另一種就是剛化形的妖,會被道盟或者妖族族親送進學院,一方面是讓他們學習如何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在社會中生活,另一方面也是穩固他們的境界。
最後一種就是沉睡太久,剛甦醒的妖。在你們人類的世界,稱鳳凰,龍,麒麟這些妖為神獸,但他們的本質還是妖。沉睡太久的妖,甦醒後會產生一種靈力波動,煉虛合道境界的大能感應到這股波動就會通知道盟,前去協商。”
安釉遲疑,“萬一他們不願意呢?”
“不願意也會願意的。”葛白遠語氣幽幽,看安釉還一臉疑惑表情,輕哼一聲,“別看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劉佳琪和尺越掛著知道真相但是卻不能說出口的表情。
“依我之見,後面兩種都不是你能招惹的,如果你想契約妖獸,只有選第一種,要是你契約了那些帶罪之身的妖,道盟還得給你送錦旗。”尺越笑眯眯的吃了一大口臭魚醬拌奶團,一開口就把夫諸噁心得乾嘔。
“yue!”
“尺組長,你還是專心吃飯吧。”安釉連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說實話,今天的飯菜依舊很挑戰安釉的底線,拔絲活珠子,臭魚醬拌奶團,莧菜鹹蛋黃湯,能入口的只有湯,雖然看著不好看,但味道至少是正常的。
夫諸勉強扯出一抹微笑,但多少有些脆弱,“主人,沒事的,我吸收天地靈氣,不用吃飯也可以。”
“喲喲喲~”劉佳琪擠眉弄眼起鬨。
“看不出來啊,小釉,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尺越摸了摸下巴,一臉新奇。“雖然我不能和你真正契約,但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哦。”
!!!
淦!
你胡說,我不是,我沒有!
安釉哀嘆,自己的一世英名,終毀於一旦,她就說嘛,正常妖都不會這麼坦然就把主人喊出口啊!
“可主人就是主人啊。”夫諸一臉認真跟他們強調。
“昨天才談到夫諸的話題,你就契約了一隻夫諸,小釉速度挺快的嘛。”尺越的眼神越來越微妙。
“打住!這個話題我們跳過!”安釉臉頰發燙,她已經很久沒有丟過這種老臉了,再著一臉真誠的夫諸,安釉別過臉去,深感無力。
他只是一隻小鹿,他有什麼錯呢?
“主任,夫諸也能跟著我一起工作嗎?”
“在你能把他收進內府之前,不可以。”葛白遠看了她一眼,“只有地級以上的妖能感應到你馭獸師氣息,你帶著他太過招搖了。”
“妖族的境界有人、靈、地、天四個境界,多數妖是在靈級化形,少數天賦好的,甚至邁入地級才會化形。剛好對應你們 人族的引氣入體、煉氣化神、化神返虛、煉虛合道。不過你是馭獸師,和這兩者都不同,只能你自己去比對了。”
安釉一臉為難,夫諸主動表示,自己就在宿舍等她。
安釉心裡很難受,和自己契約之前,夫諸是天地間自由自在的精靈,不受束縛,和自己契約後,吃著狗都不吃的食堂大鍋飯,整日被關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裡,等著自己下班。
它從自由的鷹變成了被圈養的貓,一隻神獸,似乎和城市裡那困在出租屋裡的貓貓狗狗,也沒什麼兩樣了。
“抱歉,是我的錯,委屈你了。我儘早還你自由。”
夫諸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深夜,已然還有十分鐘就到晚子時。
“阿遺。”安釉到的時候,肥遺已經站在宿舍前的路燈下了。
“恭喜。”肥遺雖然表情很冷淡,但語氣卻帶著真誠。
安釉估摸著,自己的境界應該是引氣入體巔峰,對應妖獸的境界,就是人妖的巔峰。
在人妖當中,安釉可以壓著眾多人妖打,但能化形的,多數都是靈妖境界。
有好訊息,但不完全好,有自保能力,但又不能完全自保。
“謝謝,我們還是去上班吧。”
透過上一次事件,安釉也徹底清楚了,任何妖都靠不住,不管他們外在表現是溫柔,冷漠還是暴躁,但他們的本質就是妖。
她不怪肥遺沒有幫她,本來這就不是肥遺的義務,她更討厭的是當時下意識找別人依靠的自己,討厭那時候的無力和軟弱。
黃古喜穿的很年輕,粉色連帽衛衣,再配上一頭黃毛,粉嫩的娃娃臉,說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不過除了自己的在座各位都是一群老妖怪,想化形得在年輕一點都做得到,倒也沒什麼奇怪。
“總算來了,我走了~”黃古喜看到安釉和肥遺,簡直眼前一亮,揹著斜挎包就往外衝,肥遺長手一撈,就把他提了起來,像甩破布娃娃一樣提著黃古喜一陣亂晃。
“啪嗒!”
是綠色記錄本。
肥遺不理他的叫嚷,直接把黃古喜扔了出去。
“這麼多年同事,你一點情面也不給我!”
黃古喜灰頭土臉,一臉悻悻,騎著小摩托走了。
“他拿這個幹什麼,難道他故意設局為難我們?”安釉一臉懵,不懂黃古喜的操作。
肥遺搖搖頭,開口解釋,“他是黃敕的小叔,黃敕今晚應該會晚歸或者夜不歸宿,他才想出這個昏招。”
安釉眼神發亮,肥遺打賭,遠光燈都沒安釉此刻的眼睛亮。
安釉是個很記仇的人,她可沒忘記當初羞辱自己的黃毛。當初她就跟黃敕說過,以後的工作要多麻煩他了,現在機會可不就來了嗎?
黃敕你小子沒想到吧,風水輪流轉,這才多久,你個小東西就落到我手裡了。
安釉在心裡歡呼雀躍,表面上還是一副穩重的模樣。
“黃敕怎麼比黃古喜高半個頭?看上去黃敕才更像叔叔吧。”
肥遺抱著巨大的粉色水壺喝了兩口,“黃古喜天賦比黃敕好,化形早,模樣就年輕。”
肥遺不經意的繼續說道,“黃敕實力一般,是人妖,黃古喜境界高一點,是靈妖。”
安釉懂了肥遺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安釉的表情帶了絲試探,肥遺則是冷淡又穩重的微笑。
最後,兩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咚咚咚~”
“子時已到。”肥遺大手一揮,整個大門哐噹一聲關上。
“走吧,這次你查兩層,我查四層。”
夫諸的妖力改造了安釉的身體,哪怕她沒有經過正統的修煉,單是身體強度也遠遠高於同境界的人族修士,哪怕她站在原地讓人砍,菜刀斷了,但她也就面板留下一層白痕罷了。
“滴!”金卡一刷,門就開啟了,四隻個形態各異的帥氣男性目光炯炯看著安釉。
安釉快速的退出房間,繼續查寢。
一直到五樓第一間房。
安釉皺了皺眉,看向一身rapper打扮的男生。可能是馭獸師的血脈天賦,她對妖的感知很敏銳,“你到底6-036的暗河,是5-001的崔羽?”
崔羽一愣,一臉不耐煩,語氣很是糟糕,“什麼暗河,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好,那你就是崔羽了,我會記暗河缺勤。”安釉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爭辯什麼,轉身離開。
崔羽慌了神,伸手扣住安釉肩膀,憤怒咆哮,“你沒有證據,憑什麼在這拿著雞毛當令箭!你這個婊子!”
“暗河辱罵宿管,協同作弊,崔羽缺勤。”安釉身體以一個人類難以扭曲的程度,脫離崔羽的爪子。
寢室其他人包括暗河,都是一臉震驚,不是說新來的宿管是個普通人類嗎?
安釉見他們的反應,也知道他們之間沒有超過靈級的妖了。
“我是宿管,我說了算。”
“要是不服,可以找葛白遠舉報我,要我幫你撥打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