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從上週末起,臨安市就陷入了大暴雨,明明之前的天氣都很晴朗,絲毫沒有要下雨的預兆。
結果這場大雨還一下就停不下來了。
安釉現在正打著傘,跟在肥遺身後。
晚上九點,是中班校園巡邏的時間,現在是八點五十,集中地點來的人不多,只有零星三四個。
對妖的身體素質來說,留一兩分鐘來趕路,已經算重視了。
“前輩,你真的要走了嗎?”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少年一臉不捨,肥遺點了點頭,拍拍安釉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面前。
“這是接我班的安釉。”肥遺摸了摸安釉的頭,然後低頭給安釉介紹場上的同事。“小釉,這是圖一,天二女寢的宿管。”
“裕華,天一女寢宿管。”裕華外形看上去和圖一差不多大,最多十三四歲,一身洋裝,踩著一雙小皮鞋,連雨傘也帶著甜美的蕾絲花邊。
“小姐姐你好呀,我是裕華。”
裕華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跟安釉問好。
“你好。”
按道理,這個學校的校職工應該都是中國的妖,在安釉的想象裡,他們不是身著漢服就是像塗山清悅和葛白遠那樣,穿新中式的服裝,沒想到裕華還挺潮,穿個Lolita。
原本週一剛開始上班的時候安釉還很尷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肥遺,肥遺會不會討厭自己。
但見面後,肥遺還是以前的態度,依舊那麼溫柔細心,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自在。
反而是安釉自己,沉默著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
“小釉,是我們自己露出原形的,你從頭到尾都是被迫接受這件事,該不自在的是我們。”肥遺摸了摸安釉的頭髮,眯起眼睛,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樣絲滑。
等安釉反應過來的時候,肥遺已經極其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
安釉結束神遊時,人已經來完了,一共十二名宿管,算上安釉和領頭的公寓科組長尺越,一共十四個人。
不,只有一個人,另外十三個是妖。
“集合完畢,開始巡邏吧。按照以前的規矩,三個人一小隊,一、二、三號樓東方,四、五、六號樓南方,七、八、九號樓西方,十、十一、十二號樓北方。”
“組長你今天去哪方?”圖一開口問道,眼裡滿是期待。
尺越搖了搖手指,“反正不是東方,現在都出發吧。”
安釉這一組全都是180以上的成年男子,而且都沒打傘,雨根本淋不到他們身上就蒸騰掉了。
只有安釉艱難的撐著雨傘,擼著褲腳,走在肥遺身後。
身後傳來腳步聲,安釉回頭,原來是尺越。
尺越身高和劉佳琪差不多,一米七幾,面板很白,落腳輕巧彷彿在跳舞,一張娃娃臉加微笑唇,完全沒有一點領導該有的氣勢。
他和安釉對視上,眨了眨眼,“小釉,等等我。”
不是,我倆沒這麼熟吧?
安釉一臉懵逼,她對尺越的印象只有喝酒很菜,兩瓶啤酒都喝不了,容易被劉佳琪欺負。他倆除了喝酒的時候說過幾句話,其他時候根本沒有接觸過。
安釉回想了下自己暈倒前的畫面。
這一群妖怪在月光下都現出了原形,尺越站在劉佳琪旁邊。
金色的眼睛,通體散發著半透明的冰藍色熒光,沒有耳朵也沒有尾巴冒出來,實在是難以猜出他的原型。
安釉打算今晚下班就買山海經和妖怪大全,好好了解一下這些妖的習性特徵,也好避開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安釉更是加快了腳步,緊緊跟上了肥遺。
七棟的宿管名為藍玉生,渾身一股清幽的花香,這是安釉在接觸過的妖裡都沒有的,安釉猜測他應該原型是植物,那股清香很像藍花楹,但萬一是人家噴的香水呢?
藍玉生有點害羞,說話小小聲的,對安釉也沒什麼敵意。
與藍玉生態度截然相反的是天九的宿管,金九。
直接不拿正眼看安釉,雙臂環胸,仰著下巴,犀利的目光斜斜射向安釉,肥遺介紹她的時候,金九隻是發出了一聲冷哼,還是藍玉生解了安釉的尷尬,主動介紹了二人。
“小釉,週五晚上我們還一起喝酒到凌晨,今天就裝不認識我了。”尺越一臉看負心漢的表情譴責安釉,安釉差點脫口而出就是素質。
明明是一群人一起喝酒,尺越這話說的像他倆有什麼曖昧一樣。
“尺組長,你有什麼事?”安釉皺眉,還是慢下了腳步,尺越三兩並做一步,伸手舉起安釉的傘鑽了進去。
溼潤的冷氣撲面而來打到安釉臉上,讓她不自覺退後一步,但尺越的手牢牢握著傘柄,只見他輕輕一拽,正後退的安釉便一下子撲進了尺越懷裡。
很乾淨的的冰塊味道,夾雜著雨氣,但安釉只想發火。
她生氣的瞪向尺越,尺越卻是一臉擔憂,“你看,要不是我反應快,及時拉住了你,你就要摔倒了!”
“如果不是……”
“小釉,你落隊了。”肥遺冷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蒼白的臉上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尺組長,小釉這把傘遮兩個人有點費勁呢,要不我幫你擋雨?”
尺越滿不在乎的退出安釉的雨傘範圍,並沒有理肥遺,反而是對著安釉抱怨,“你怎麼也叫我尺組長,明明之前都叫我越越了。”
安釉:???
安釉一臉震驚,她看向肥遺,大哥,你快幫我作證啊,喝酒那晚我根本沒和他說兩句話,哪來的越越啊?
肥遺眼底有些暗金色,他的表情很冷淡,讓安釉猜不出他的想法。不過他的表情一貫都是冷淡,安釉也摸不準他生氣沒有。
“尺組長,我還要工作,恕不招待了。”不管怎樣,確實因為她和尺越拉慢了進度,安釉連忙又跟上了三個宿管。
“也不知道葛白遠怎麼想的,我就說這個廢物不行吧,除了那張臉能看,只知道談情說愛,歪門邪道。”金九一臉嘲諷和不屑的看了安釉一眼,對著藍玉生說道。
在他看來,安釉甚至沒有和他說話的資格。
看到安釉跟了上來,他更是加快了腳步,像是難以忍受安釉汙染他身邊的空氣。
安釉維持微笑,心裡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雨越來越大,雨傘都要被打彎了。
肥遺對安釉招了招手,安釉連忙湊近,“把傘收起來吧,這雨太大了,你貼著我走方便一點。”
安釉一看,果然,肥遺的周圍都在冒熱氣,雨水根本近不了身,就化為了霧氣。山海經裡的肥遺但凡出世,必然引起大旱,這點雨想來也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尺越看著安釉乖乖的貼著肥遺,甚至扶著他的手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跟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