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應該是白澤讓我把你招進來的。”
安釉不知臉上該擺出什麼表情,才顯得沒那麼可笑。
“我只是個普通人,你們把我招進來有什麼用嗎?”安釉沉默半晌,開口問道。
封淳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白澤的理由,好像是有什麼劫難,你就是傳說中的救世主。”
“她?救世主?”一旁的葛白遠嘴角緊緊下撇,眼睛睜大,一臉不敢置信。安釉對此也沒生氣,因為她的表情比起葛白遠也沒好到哪裡去。
“如果我15、6歲時,你告訴我我是救世主,那我一定滿心歡喜,暢想著克服艱難險阻拯救世界,但我22歲了。”安釉扯了扯嘴角,她抬起手阻止了封淳接著想說的話。
“我沒有吃過魚翅,甚至第一次知道魚翅是從公益廣告上。”
“我家買不起汽車,我也從來都是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
“我的祖輩都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次性的塑膠袋都是收集起來用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和以前的我都那麼善良老實,一件不那麼正面的事都會讓我們難過半天,他們總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環境破壞,全球變暖,世界難民,買賣殺害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從未破壞過,卻被要求保護,我沒享受過幾分權利,卻要求我履行責任。
現在更離譜,還要我拯救世界,我告訴你們,如果世界要毀滅,那我絕對不會救你們。”
一人一妖已經被安釉完全不符合平時形象的模樣嚇呆在了原地。
封淳有些擔憂,還好是在現在這個時代,如果再往前推幾百年,安釉說不定都會誤入歧途成為低等的妖,汲取怨念為生。
“你難道也不管你的父母親人了嗎?”葛白遠難以置信,真的有人會這麼怨恨自己的種族嗎?
“我又不沒有獨自苟活,也不是我毀滅的世界,自然也不算對不起誰,如果是抱著讓我拯救世界的目的錄取的我,那要讓你們失望了,還是把我辭退吧。”
……
“我們不會逼你。”溫潤如水的悅耳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一個銀白長髮,眼睛束著黑色飄帶的男人如履平地,準確避開障礙物,來到安釉旁邊。
“白澤,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們就要惹惱我的小姑娘了。”白澤粉白色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傳音到每個人腦子裡。
安釉皺眉,雖然白澤很帥氣也很有逼格,但說話未免有些油膩。
封淳和葛白遠也沒給他面子,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樣子。
這逼裝的,你的小姑娘?你叫她一聲看她應你嗎?
“我只是在萬千可能性中看到了你,並沒有強迫你拯救世界的想法。錄取你也只是想讓你輕鬆一點,後面發生的事不在我的預料之中,但對你遭遇的一切我還是要真誠的說聲對不起。”
安釉睫毛微微抖動,她深吸一口氣,看向白澤。
哪怕黑色絲綢遮住了他的雙眼,但安釉能感覺到那雙眼睛透過黑幕,和自己四目相對。
“我原諒你。”
白澤輕笑,“謝謝你。”
白澤渾身散發著愉悅的氣息,他知道,發生這麼多,安釉只是需要一個道歉罷了。
他是瑞獸,能夠看出小姑娘是個本質還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她只是太過倔強,太過追求對錯,她被冒犯到最希望得到的也只是個道歉。
就像被白皇后汙衊的紅皇后,最想聽到的是妹妹的一句對不起。
安釉輕哼一聲,手臂環胸。
“這可不代表我要去拯救什麼世界。”
“那就不拯救,這些老傢伙都活的夠久了,也該死了。”白澤笑眯眯的樣子,讓葛白遠一陣膩味。
誰有你這個老傢伙活得久?
“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還要處理工作。”葛白遠不喜歡封淳,但他更不喜歡同為妖族的白澤,因為他不喜歡裝逼男。
“小白還是一如既往暴躁。”
葛白遠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說過別叫我小白,你們這些老東西真煩,走了。”
安釉毫不懷疑,要是葛白遠穿上巫師袍,這一轉身絕對可以掀起一陣波浪,要不下次漫展約他去cos斯內普教授?
詭異的,安釉能夠共情之前葛白遠提到這幾個老東西就很暴躁的狀態了。
“在心裡罵我,我也是會知道的哦。”白澤笑眯眯的食指虛虛放在薄唇前,封淳扯了扯嘴角,打斷白澤,“需要我幫你報個選秀節目嗎?”
“哇哦,是xx營和xx有你嗎?”白澤來了興趣,整個人都散發著躍躍欲試的氣息。
“到時候發動校職工和學生給我投票,我也不求c位了,上位圈就好,二三名我都接受的。”
封淳和安釉的沉默震耳欲聾。
“你們怎麼不說話,是天生就不愛說話嗎?”
白澤語氣帶著笑意,聾子也能從空氣振動中感受到他的愉悅。
“滾滾滾,趕緊的。”一向好脾氣的封淳也沒忍住,直接開始趕人。
等到白澤離開辦公室後,封淳掏出一顆珠子隨手往上一扔,一層透明的結界從上往下展開,再隱匿於空氣之中。
“好了,結界布好了,我們坐著說吧。”封淳指了指沙發,自己也落座到安釉的對面。
“茶還是咖啡?”
“?”安釉愣了兩秒,眉頭抽了抽,“可以喝礦泉水嗎?”
封淳輕咳一聲,默默抽出一瓶x歲山,遞給安釉。沒辦法,坐飛機習慣了空姐問茶或者咖啡,剛才他甚至還想整句英語。
雖然是一千多歲的老祖先了,但封淳一直很善於學習新的東西。
“其實白澤也不是無的放矢,你身上確實有馭獸師的血脈。”封淳也喝了一口礦泉水,慢條斯理扔下一個炸彈。
馭獸師?!
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自己祖上也從來沒有留下過隻言片語,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村人,貧窮且彪悍,乾坤星斗現這五輩人裡也只出了他爸這個道門弟子,風水大師。
母親家那邊也沒聽說祖上有什麼傳奇故事啊……
“你和我還有些許淵源,你知道我有個同事是袁……”封淳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笑了笑。
安釉腦子飛速轉動,突然福靈心至,試探著開口,“我媽是閬中的,難道……”
封淳點了點頭,他面帶猶豫,卻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看得安釉都替他著急了。
“您有什麼想說的,你直說吧。”
“你回閬中了,能否替我看看他可還安好?”封淳嘆了口氣。
“怎麼,您不能離開這裡?”安釉自然不會問出,你怎麼不自己去這種話,人既然都拜託你了,肯定是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前往。
封淳摸摸鼻子,“就是有點矛盾,不好意思見他。”
好傢伙,原來是好朋友之間冷戰了,讓她去看看人家的態度。
不過安釉還是爽快的答應了。既然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些妖的秘密,肯定也跑不掉了,以後在臨安學院萬一發生了什麼衝突,安釉可不敢指望妖族。
如果和封淳這位歷史上也赫赫有名的大佬打好關係,在這臨安學院也算安心了一點。
“你怎麼也欲言又止起來?”封淳笑著打趣。
“您說我有馭獸師的血脈,那我怎麼才能夠成為馭獸師?”安釉也很希望自己能儘快有自保能力。
封淳突然湊近安釉,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安釉眉心。
安釉眨了眨眼,好像……沒有什麼感覺?靜靜等待片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除了肚子有點脹氣。
難道這股力量就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你感受到自己的血脈之力了嗎?”封淳一臉期待問道。
安釉遲疑開口,“想放屁算嗎?”
“……”封淳努力用一千多年的修養壓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看來時機未到。”
“你們馭獸師的傳承很神秘,除了血脈遺傳的天賦,其他人是學不會的,”
封淳感慨地發出了一聲噫籲,似有羨慕之意,但他極快的收斂了,繼續給安釉解釋道:“也就是說,凡是有馭獸天賦的人,天生就會馭獸,只是如果有老師帶能更少走彎路罷了,你沒感覺,只能說時機未到,我也沒辦法,靜靜等待吧。”
時機?
那什麼時候時機才會到?
“那我走了,對了,他們不會報復我吧?”安釉起身離去,突然發問。
“妖有妖法,校有校規,這點不用擔心,不過要是你暴露自己有馭獸天賦,那可不一定了。”封淳似乎在好心提醒安釉,但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簡直不要太明顯。
安釉心情瞬間不美麗起來。
還沒享受馭獸師的武力值,就提前承受危險嗎?
看安釉愁苦的臉色,封淳才意猶未盡收起自己的壞心眼,免得之後安釉跟老友告狀。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你未契約妖獸前,除了我沒妖能發現你的秘密,至於契約後那就沒辦法了。對你感興趣的妖會蜂擁而至,仇恨你的妖也絕不在少數。自求多福吧。”
安釉這次真的走了,她現在心情很矛盾。
既希望自己能儘快成為馭獸師,但又期待自己永遠覺醒不了,會不會就不用面對這個光怪陸離的非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