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官軒一行人到了烏金堂時,另一名府醫已經候在了門前。
“王爺。”
上官軒擺了擺手,“王妃如何了?”
“王妃娘娘怒火攻心,身子也是油盡燈枯,怕是到了彌留之際......”
上官軒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半晌還是揮了揮手讓跟著的鴛鴦慕容芸等人先退下。
深吸一口氣,他輕輕推開了烏金堂的大門。
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似乎還混合著瀰漫的悲傷與絕望。
屋內光線昏暗,床榻上,慕容雪得面色蒼白如紙,隱隱的還帶一絲青,透露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她的額頭上滿是冷汗,雙唇也失去了血色,見上官軒進來,終是沒忍住落淚。
“王爺......多謝王爺給妾身留有一絲顏面......”
上官軒坐到了她床前的椅子上,終還是沒有讓她掙扎著起身行禮,把人摁了回去。
“王爺,妾生病以來的時日,每每都渾渾噩噩,如痴夢一場,臣妾的算計,王爺怕是早就知道了......”
見上官軒沉默不語,慕容雪閉了閉雙眼,不禁有些後悔,“是我害了芸兒......”
“你當然害了她,身為妻子,你卻給夫君屢屢下藥,身為大姐,你卻指示親妹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
“為保全你的名聲,只能放出是她下藥的訊息。”
“但......僅僅是慕容芸嗎?”上官軒低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涼意和質問。
“王爺...為何如此說?”慕容雪的眼神有些躲閃。
“你是本王的王妃,有的時候一些事本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側妃一屍兩命,是人為,還是天意?”
慕容雪只覺眼前一黑,唇瓣動了動卻無力反駁。
“還有,這麼多年本王的後宮幾乎無一人有孕,她們每月初一十五來請安的茶究竟放了什麼東西?”
“王爺全都知道?為何今日才來問臣妾?”慕容雪突然起身,死死的拽著上官軒的袖子,含淚詢問。
“為何今日來問你,自然是為了皇家的顏面和御兒的未來。”
慕容雪聽聞此話,跌落至床榻,無聲的落著淚,
“王爺所說之事,都是臣妾所為,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是王爺......”
“御兒也是你的孩子啊,他自小就因為我的原因得不到你的喜愛,他還那麼小,就又要沒有母親,臣妾不得不謀劃啊......”
上官軒皺著眉看著她,“御兒若是知道你用這種手段替他謀劃,也必定會為你感到羞愧......”
慕容雪笑著閉上了雙眼,沒有反駁上官軒的話,還是看向帷幔頂端,似是追憶什麼,
“臣妾這一生,剛生下來兩年,母親便難產而亡,父親迎了高門貴女進府,我一直到及笄都謹小慎微......”
“直到我遇見了王爺......”
“芙蓉並蒂,碧海青天......妾以為妾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初見乍驚歡,久處亦怦然......
我每每期待王爺的目光能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哪怕是片刻!”
“可結果呢......”
“王爺半年都不會踏入臣妾的院子,臣妾才知,王爺並不是因為喜愛臣妾而娶,而是因為朝綱!”
“不得不娶......”
慕容雪的聲音發抖,含淚絕望的開口。
“所以,你就生出妒心,先是給本王下藥懷上御兒,再是謀害她人,斷絕王嗣?”
上官軒看著她絕望帶淚的眸子,不免也生出一絲疲憊。
“臣妾如何不怨......臣妾這一生沒有幾日是高興的......”
“臣妾死前只求王爺一件事,臣妾死後,王爺若是有時間可以多看看御兒嗎?他很敬重你這個父親,他是個好孩子,不能為我所累......”
“沒有母親的孩子,若是再沒了父親的關懷,臣妾不敢想.......也不敢瞑目......”
上官軒站了起來,看著她強忍著難受皺著眉苦苦哀求,莫名讓他覺得有些無力,
“御兒是本王的孩子,待你死後,本王自已親自扶養他......”
慕容雪聽聞此話臉上突然綻放異樣的光彩,嘴角也緩緩勾了起來,“多謝...王爺......”
她突然伸出了手朝向了空中,眼睛緩緩的閉上,一絲帶著血的淺笑從嘴角顯露,
“孃親......”
上官三十六年,曾經名冠京都的攝政王妃慕容氏突然病逝,享年僅僅二十二歲。
而攝政王與王妃少時夫妻,恩愛異常,聽聞第二日就因傷心過度病的起不來。
誰知兩日後,邊境卻突然大亂,沉寂已久的古巴族突襲了邊境,造成人員極大的傷亡。
特上書請求朝廷出兵支援。
剛享受自已管理朝綱沒兩天的當今陛下上官鼎氣的差點摔了摺子,
怎麼皇叔就不在幾日,就多出這麼多的事!
底下的官員還在爭吵,
“陛下,臣以為還是要派人前去,軍隊裡糧草吃緊,至少要先將陳將軍所說的銀錢和糧草送至,若是糧草供應不足,那邊境危在旦夕啊!”
“陛下,臣也知道戰事不可拖延,但現如今國庫空虛,如何調動糧草,又誰去運輸?”
“更何況,這僅僅只是一次戰事,若是把糧食盡數調去,以後若有災情戰亂,又該如何?”
“你.........”
“.........”
“夠了!”
上官鼎坐在龍椅裡,摁了摁有些發痛的額頭,眼神有些病態地盯著底下爭吵不停的大臣們。
他這幾日咬著一口氣就是想證明自已沒有皇叔也定是一名好皇帝,所以,這幾日他只說讓皇叔好好養病,反而有些竊喜。
現如今卻只有煩悶,
“邊境糧草不能斷,戶部如今能調動多少糧食,運五成送去吧。”
底下眾人一愣,戶部尚書只好出來應聲。
“不知陛下,想要何人運輸這批糧草?”
上官鼎目光掃過許多低著頭躲閃的大臣,最後落在最前面的慕容瑾身上。
想起就是因為他女兒,皇叔才不能來上朝,上官鼎眯了眯眼睛,
“就慕容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