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朝臣們已經等了半晌有餘,卻還不見皇上前來上朝。
大臣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終於等到了皇上身邊的夏公公前來傳話,“今日皇上身體不適,諸位大臣先退下吧。”
大臣們聽著,面面相覷,常勝常將軍皺眉開口,“西北旱災已有數日,還有邊境,近來蠻族常有來煩,皇上這都第幾日不上朝了。”
常勝常將軍是兩朝重臣,陪著先帝建功立業打天下,也算是皇上半個老師,旁人不敢說的話,他敢。
“常將軍這話何意,還有什麼是比皇上龍體健康更重要的嗎?”葉建回懟道。
作為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丞相大人,當然是站在皇帝一邊。
常勝將軍咒罵一聲,呸了一聲。
夏公公也是個笑面虎,見二人爭吵不休,勸道:“二位二人別吵了,奴婢會跟皇上好好稟報的。”
常勝將軍見狀,一甩袖子,離開太和殿。
朝中大臣分為兩派,一派是以常勝,姚昭為首的忠良派。
另一派則是以葉建為首的奸臣派。
走出去,大臣們議論紛紛,常勝將軍叫住前面的老者,“哎,姚兄,你等等。”
姚昭,太師,與常勝將軍一樣,兩朝重臣,當時先皇駕崩時便把監國的重任交由此二人,還有當時的晉王季宴禮。
常勝將軍長嘆一聲,“這皇上如今連早朝都不來了,天要亡我大齊啊。”
姚太師看著昔日老友鬢角白髮,同樣長嘆一聲,“你我有負先帝所託啊。”
此時的季宴禮正在跟顧離在一起,季宴禮挑眉,不屑的說:“我這個侄兒真是,先皇怎麼看中了他。”
季宴禮搖搖頭,十分不理解當時的先帝。
其實也能理解,當時先帝病的突然,如今的皇上還身為太子時,並無多大過錯,且身為中宮嫡子,皇上也不好廢太子,還不等太子有過錯,皇上便倒了下去。
這才臨終前,把江山和太子一併託付給了常將軍,姚太師還有當時的晉王。
先皇剛走,當時的皇上還算勤政,只是本性難移,日子一長,本性便暴露出來,貪戀女色,寵信奸臣官宦,斬殺忠良,加重賦稅…與蠻族只知一味的求和,若非當時尚為孩子的顧離,帶領顧老部下上場殺敵,大齊只怕都到不了今天。
顧離並沒有多大意外,只說:“現在嘉臻已經勾住了皇上的心,假以時日,朝中動盪,便是你我的大好時機。”
嘉臻便是葉檀為皇上尋來的那位佳人。
是顧離安排的。
顧離還在納悶怎麼給皇上身邊安插個人,皇上自已就送上門了。
無錯書吧這邊,葉綰終於找到了機會溜出了府。
街上很是熱鬧,吃喝聲,唱曲聲,叫好聲,鐵器敲擊聲,胡餅店拍打麵糰聲,聲浪嘈雜,熙熙攘攘。
葉綰無心看這些,只快些趕路,到了宗陽派門下,門口弟子認出葉綰,大聲喊,“師姐,你可算來了,師父都念叨你好久了。”
葉綰衝他笑笑,大聲說:“我猜到師父他老人家想我了,這不是來了。”
說著葉綰走進去,大喊,“師父,我來了。”
“可算是捨得來看我了。”
葉綰回頭,一身月白錦袍,長身玉立,容顏如畫,眸光冷傲,說不出的俊逸矜貴。
“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少女聲音輕靈,洋洋盈耳,還透著肆意的狡黠。
“哦?是什麼好東西?”柳逸風瞧著葉綰說道。
葉綰從懷裡獻寶似的拿出了之前採的那個黃靈芝和半截天山雪蓮,遞給柳逸風,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全身都在寫著快誇快誇我。
柳逸風看著葉綰遞來的黃靈芝,雙眸微動,說道:“這可不好採,想必你費了很大力。”
柳逸風近日來研製解藥,就差這一味藥引了,倒不想葉綰給送來了。
這藥有多難採,柳逸風也不是不知曉。
柳逸風心疼的看向葉綰,也不知這個傻徒弟為了這味藥費了多大力。
葉綰感受到柳逸風心疼的眼神,靈機一動,看著柳逸風,眸中似有細碎的光,緩緩開口:“是呀,我費了這麼大力,當然要收取點報酬了。”
說著,葉綰趁柳逸風不注意,便把掛在他身邊的玉佩搶了過來,接著放進自已口袋裡,生怕柳逸風反悔搶回去。
柳逸風看著葉綰的動作,輕笑出聲,“慢些,一塊玉佩罷了,你若想要,成箱的讓你挑。”
葉綰搖了搖頭,“我只要這一塊。”
說完,便準備往外走。
柳逸風看著葉綰往外走的背影,攔住她,說:“小沒良心的,好不容易回來躺也不多陪陪我老人家。”
葉綰無奈的笑道,“師父怎麼越活越小了,活像個孩童似的,我家中那樣師父也知曉,不能在這裡多待。”
柳逸風也知道葉綰家中的情況,便沒有再多留她。
葉綰出了宗陽派,叫著還在同人吵架的春桃。
原本進宗陽派的時候,一位大嬸急匆匆的從葉綰身邊經過,險些將葉綰撞倒,幸虧旁邊有春桃扶著。
那位大嬸非但不道歉,還怨開旁人走路不長眼,春桃當即不高興,護犢子似的護在葉綰前面,“大嬸,明明是你自已不長眼,險些將我家小姐撞到,你怎麼還反過來說我們呢。”
那大嬸是市井出身,吵架才是家常便飯,雙手一叉腰,開始指著春桃罵:“什麼我撞你家小姐,我還說是你家小姐撞我呢。”
春桃偏開頭,想避開大嬸的塗抹星子,根本閉不開,咬牙切齒的說:“大嬸,你的塗抹星子噴到我臉上了。”
大嬸呸了兩聲,“就噴你臉上怎麼了。”
直接把春桃給惹怒了,春桃兩手一叉腰開始和大嬸對罵。
身後的葉綰拽了拽春桃,春桃沒反應,又伸手拽了拽,還是沒反應。
此時的春桃正在與大嬸對罵的厲害。
葉綰看著春桃,心想在葉府的時候,得處處忍讓,受人欺負,捱罵了只能忍著,如今在外頭,也不用顧忌什麼夫人,老爺的。
罷了,隨她去吧。
葉綰把雙手聚攏在嘴邊,作喇叭狀,大聲說:“春桃,我先進去了,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出來。”
春桃含糊的說了聲,“小姐,你先去,我來收拾這個老妖婆。”
大嬸一聽春桃罵自已是老妖婆,瞬間不幹了起來,罵得更加狠了,“殺千刀的,你說誰是老妖婆呢。”
“說你呢說你呢,老妖婆老妖婆。”春桃衝大嬸做了個鬼臉。
葉綰笑著搖了搖頭,便進去了。
沒想到,等葉綰出來,春桃還沒與大嬸吵完,葉綰叫住春桃,“咱們該走了。”
春桃也知道時間不早了,不能耽誤葉綰的大事,便不與大嬸在吵了。
跟在葉綰身邊,呼了口氣,說:“暢快啊。”
葉綰摸了摸春桃的頭。
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買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連成一片;酒店裡,小二端著酒菜飛快穿梭著,還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推杯換盞聲。
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
酒樓二樓裡,顧離正在與晉王喝茶。
顧離抿下一口參茶,冷然道:“聽說皇上最近想給你選妻?”
晉王揉頭,無奈的說道,“上次我去御書房,正好碰見嘉貴人和皇上在一處,不知怎麼,皇上就起了這番心思。”
顧離還想再說什麼,余光中突然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轉頭仔細一瞧,是葉綰。
放下茶杯,從二樓翻下去,行動之快,晉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晉王反應過來,顧離已經去找葉綰了。
晉王端著茶杯,看著下面的葉綰,覺得眼熟,仔細一想是上次碰見拆穿人賣假藥的丫頭,抿了口茶,“顧離啊顧離。”
從前的顧離哪有這般的不冷靜過,反正在晉王認識顧離的這十幾年中不曾見過這般的顧離。
葉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已眼前的顧離,揉了揉眼,以為自已看錯了,看了看顧離,又轉頭看向春桃。
春桃以為葉綰是害羞想把自已支開,於是很看眼神的說,“奴婢去替你們把風。”
說完,便走去一邊。
葉綰看著春桃離去的背影,心中有苦說不出,春桃啊平時挺機靈的,一遇到顧離怎麼就好理解錯自已的意思。
回頭看向顧離,拂了拂身,說:“將軍。”
顧離衝她笑了笑,說:“又見面了,綰綰。”
綰綰,只有極其親密的人才稱呼的小字,被顧離叫了出來。
葉綰聽到了,耳根有些發熱,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結結巴巴的說:“你不能,不能..”
“這樣叫我。”剩下的幾個字,跟蚊子哼哼似的。
倏的,顧離突然俯身上前,“哦,那綰綰說我該如何叫你?”他尾音音調微揚著,帶著一點點吊兒郎當的散漫,嗓音低低纏上來,撩撥得人耳尖發燙。
葉綰抬起一雙圓溜溜的水眸看著顧離,“總之就是不能叫綰綰。”嗓音軟軟的,甚至帶著點兒撒嬌的味道。
面色紅潤,一臉嬌羞的盯著顧離。
顧離連回答都忘了回答,就這麼盯著葉綰,跟之前漫天煙火下的葉綰重疊。
兩人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還有他黑眸裡的自已,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她怔了怔,眼神都了點羞赧。
周圍人潮擁擠,這一刻,似乎周圍的人都消失不見,只留下葉綰跟顧離二人。
而顧離跟葉綰也只能看見彼此,再也看不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