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愛蒙塔爾大草原上牛羊成群,綠茵無邊,綿延至天際遠方。
鍾黎騎著一匹銀白色的安達盧西亞大馬,悠悠達達的從牧場轉回來,身後還跟著幾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羊羔,鼻頭和耳朵都是粉色的,咩咩叫之餘還會試探的去咬鍾黎的鞋底,膽子大得很。
“老裴!!”
隔著十好幾米鍾黎的手臂就揮舞起來,陽光自背後遙遙追來,白馬黑髮的青年耀眼又奪目,這一刻他彷彿是從赤金色裡走出來的草原遊神,又像是冒險電影裡剛剛登場的熱血主角。
“看我的小羊!隔壁牧場的女主人好慷慨,一隻只要我五百塊!”
裴遠聲上前幾步,撐起手臂接住下馬的人,還沒說話腦袋上就被按了頂牛仔帽。
鍾黎端詳一番,滿意的一點頭:“我老裴怎麼樣都是帥的!”
裴遠聲往後扯了扯帽簷,露出深邃的五官,漆黑眼瞳泛起笑意:“不要你的英雄帽了?”
這帽子也算有點來頭,他們剛剛到牧場那天,鍾黎仗著人高腿長,從發瘋的羊群中救下了前牧場主的女兒。
雖然事後被裴遠聲狠狠教育一頓,但他也收穫了一頂英雄帽和漂亮英雄的稱號。
當然,漂亮一詞還有待商榷,當時小女孩是怎麼說來的,哦,亞洲來的可愛男孩救了我。
“可愛小男孩。”
裴遠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把野花,紅紅紫紫,也沒什麼名字,但一捧紮起來還是開得燦爛。他拿著花朵掃過鍾黎鼻尖,笑容很溫柔:“要不要和我共進午餐?”
鍾黎就拿腦門撞他,故作很煩的模樣:“你是不是德語不好,人家小姑娘說的明明是帥氣!”
裴遠聲對他的撒潑全全接受,撐著他的屁股把人抱起來,花被鍾黎擱在肩頭,呼吸間都是柔淡的清香。
“可以,這位可愛的先生,中午我們吃小牛排好不好?”
...
金色日光佈滿牧場。
午餐後,人和動物都是懶懶散散,就連綠茵草地都有些軟塌塌,在風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擺。
鍾黎剛吃飽就被男人抱上了餐桌,五分鐘前他還在讚揚小牛排的美味,五分鐘後他也成了男人享用的佳餚。
“你、你發什麼瘋?”
鍾黎腰背硌得生疼,掙扎著去夠男人的肩膀:“別在這,背疼……”
裴遠聲動作微緩,起身拎起座椅上的軟墊鋪在桌面,手掌按在青年的腰胯上,微微用力,聽到身下人動情的聲音才開口:“今早上有人約你去騎馬,可惜你不在,小男孩一臉懊惱又鬱悶,說明天還要來找你。”
鍾黎注意力都在身下那一處,大腦一片混沌,過了好一會才算明白男人的話:“小男孩?我、嗯我不、不知道……”
“或許也不小了,我猜大概有十七八歲?這邊的年輕人長相差距並不明顯,我實在不好分辨他到底多大,有沒有成年。”
裴遠聲更用力幾分,在聽到驀然拔高的聲音後,俯下身,輕輕吻著鍾黎的脖頸,和、、勇猛判若兩人:“寶貝,你真的很受人歡迎。”
鍾黎這時候再聽不出來男人吃醋的意思他就是傻子。不過想來也好笑,明明是三十多歲頗有成熟男人魅力的裴遠聲更加吃香,甚至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有姑娘大方表示想和他約會,怎麼這會裴遠聲吃起醋來比他還要起勁。
想到這鐘黎驀然一直身,禁不住低哼一聲,卻還是伸手去攬裴遠聲的脖子,仰頭在他喉結上咬了口,微微眯起的眼瞳透露出些許不爽:“我還沒說要和你約會的那些女士呢,你倒是先吃上醋了。”
“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裴遠聲看他一身薄紅,眼角眉梢都是水潤的情色,即使是日日都見這幅誘人景象,但還是被勾的有些頭皮發麻,忍不住又低頭去吻他,輕聲呢喃:“你和那些女士相聊甚歡,我還當你根本不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
鍾黎一口咬在他脖頸間,狠狠磨了磨牙:“你是我的。”
...
胡鬧一下午,陸御電話打來時兩人才堪堪結束,鍾黎乾咳兩聲喘了口氣才接起電話,一開口卻還是立刻就被那頭聽出端倪。
“鍾小黎,你幹什麼去了?”陸御語氣危險。
鍾黎乾笑:“做有氧、有氧。”
陸御警告他:“你現在離我可近的很,坐火車三小時我就能殺到,你讓裴遠聲仔細著他的皮點!”
鍾黎嗯嗯啊啊的應著,又問他:“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怎麼了?”
“不是突然。”陸御無語,“我給你打了一早上了,就這一個接通了,你那破地訊號太差了,一早上都不在服務區。”
鍾黎愣了下,旋即失笑:“不好意思,我早上騎馬去了,這邊草原上訊號確實一般,不像國內。”
陸御倒也沒在乎這些,思考幾秒後,說道:“秦唐被捕入獄了。”
鍾黎毫不意外,這小子知道自已身上樁樁件件背的事不少,在國內至少也得判三十年,於是早早更改了國籍,結果這可算是便宜了陸御。
陸御在歐洲十數年不是白混的,地頭蛇一般的存在,當地黑幫都得讓他三分。遲長虹、鍾左等一系列事暴露,秦唐前腳剛逃出國,後腳陸御就給他逮了回來,不是國人也沒事,歐洲律法照樣夠他喝一壺。
遲長虹也被引渡回國,行賄受賂偷稅漏稅也不是小事,已經被京市警方控制起來。
“遲長虹兒子的骨灰,我代你交給他了。”
陸御低聲說:“他讓我給你說句謝謝。”
“這聲謝謝我可承不起。”鍾黎苦笑一下,“雖然我經常自我催眠我跟鍾左是截然不同的、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但當遇到那些被鍾左迫害的人時,我還是會覺得愧疚自責。”
陸御聞言嘆息一聲:“鍾左說你仁慈是對的,我從來不會這麼覺得,因為我和那些受害者一樣,痛恨鍾左的存在。”
因為他也是受害者。
“不過我想很快就不會再恨下去了。”陸御不知想到什麼,輕笑一聲,語氣中的暢快無意掩飾,“他馬上就要死了,昏迷不醒又怎麼樣,我照樣有法子叫他死的很痛苦。”
鍾黎沒有說話,一時間只有沉默的呼吸回蕩在兩人之間。
良久,陸御才開口:“好了不說這個,你和裴遠聲怎麼樣?時間定了嗎?”
鍾黎對於這話題的轉移有點摸不著頭腦:“啊?我倆挺好啊,時間?什麼時間?”
陸御那頭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還能是什麼時間?當然是你們的婚禮啊!”
“鍾小黎,你倆不打算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