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亦，我曾經一直有個問題很想問你，我想啊想，不知道到底是問還是不問。”

樓亦眼角倏地掉下一滴淚。

“芷汀……”他很久沒這樣叫過她了，“你說……”

“但是後來我知道了，感情裡，最忌諱問‘為什麼’，為什麼人心會變，為什麼感情不似從前。

因為沒有答案，變了就是變了，和時間無關，和人心無關，和所有其他的東西都無關，就是這樣莫名其妙，這就是被稱作‘感情’的東西，所以我不打算問你那個問題。”

樓亦眼角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

他忍了很多天所謂的可憐自尊，在這一刻被擊的潰不成軍。

因為他看到了失去。

徹徹底底的失去。

結界那邊是他再也護不住的人。

是他用無數個謊言傷害過的人。

是他不敢再次開口的人。

這是他的咎由自取。

樓亦搖著頭：“芷汀……你現在問什麼，我就答什麼……好嗎？”

她依舊笑，“沒關係的，樓亦，我已經想明白了。”

終究還是晚了……

她看向陳語遲：“語遲，我知道那狼妖不是你派來的，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沒關係，我本來就是將死之人，死了倒能讓很多人安心……

我沒看錯你，你果然是當天帝的料……”

她手裡那把刀抵著自已的脖子，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汩汩的湧出來。

猩紅的刺眼。

樓亦急的開始用手捶打那面紋絲不動的結界。

“我真的很抱歉……本想再苟活幾年，但我最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不想你們因為蝸居在這裡的我而產生矛盾，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們兩界和和氣氣，不要吵架呀。”

陳語遲搖著頭，不敢相信的看著師父：“不，師父！您還沒有……教會我怎麼……統率天兵！師父！”

樓亦連眼睛都不敢眨，只怕自已錯過一眼。

“芷汀……我對不起你啊……”

窗外的夕陽灑進屋子裡。

金黃一片。

靈苓站在旁邊，抬手一個勁抹自已的眼淚。

刀“啪嗒——”一聲砸在了地上。

濺起幾滴血花。

她的身形開始變得虛化，和夕陽似乎都要融為一體。

“不！”

“芷汀！”

“芷汀！”

“你不要和我開玩笑了！”

“你快回來啊！”

樓亦撕心裂肺的喊聲迴盪在山林間。

震起兩隻飛鳥。

樓亦和陳語遲終於搬動了那面沉重的結界。

找到弱點然後一擊擊破。

她閉著眼睛，平靜的看著樓亦。

樓亦抓住她的身形。

“靈苓！靈苓！三火靈囊！”

靈苓急急忙忙扔出一個紅色的袋子。

樓亦將它展開在半空中。

然後——

奇蹟的一幕發生了。

芷汀消散虛無的身形又開始聚攏成實體，朝三火靈囊中飛去。

陳語遲不解：“樓亦你在做什麼？”

“噓！——”

樓亦示意他小聲。

“我不要她死！”

“我要陪在她身邊！”

陳語遲看向靈苓：“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能收集人七魂六魄的靈囊，宗主很早就要我準備這個東西了……”

“那我師父能回來對嗎？”

陳語遲喜道。

靈苓試圖安撫他：“語遲你冷靜點……這個靈囊……收集的……是……是……逝去的……人的魂與魄……”

“不可能，師父怎麼會死！”

樓亦轉過身，將那袋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

“對，芷汀根本就沒有死，陳語遲，靈苓，我要去酆都地獄，要隨我一起嗎？”

“樓亦，你去地獄做什麼？！”

“天界她不想去，妖界她也不想，是因為這裡的人太煩了，酆都地獄是我建立的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我要帶她去那兒，永生永世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樓亦你瘋了！把師父還給我！我要把她葬在九重天！”

陳語遲說著就上來搶奪樓亦的靈囊。

樓亦將靈囊收了起來。

“你沒聽到她不想回天界嗎？”

樓亦眼神陰沉的看著陳語遲，額間那道血痕印著紅光，好像照的眸子也黑了幾分。

陳語遲被這極具攻擊性的眼神頓住了腳步。

思考良久。

“好，我要跟你去酆都地獄！我要看著你對師父做什麼！”

樓亦轉過身，腳尖點地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