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外圍城牆上。
雨傘下男人看著掖庭裡女人,嘴角浮出笑容:“要是太子看到米檸跪在大雨裡擦地,他會不會把折磨米檸的人殺了?”
“你在說自已?”旁邊黑袍男人問他。
“哼哼~那就要看他有沒有本事了。”雨傘下男子臉上只有輕蔑,他轉過頭對身後人說道:“告訴掖庭的人,她們對世子妃太溫柔了。”
身後人拱拱手,“明白!”
黑袍男人:“用一個女人,能達到目的嗎?”
“普通女人當然不能。可能讓太子痴迷,讓穆時安下跪的女人,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紅顏禍水嗎?”黑袍男人搖搖頭。
雨傘下男人問:“你說,面對拷打,世子妃會在莫須有罪名上簽字畫押嗎?”
黑袍男人看著她:“這麼美的女人,你是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破碎美才是真的美。”傘下男人笑道:“我們來打賭,在酷刑下米檸會不會認罪?你先選。”
黑袍男:“不會,她應該不會讓穆王府蒙羞。”
“你還挺了解她嘛。”傘下男人輕輕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別鬧出人命。”黑袍男人提醒他,“雖然有人替你背黑鍋,但還是不要太肆無忌憚。”
“喲,你還挺憐香惜玉嘛。”
黑袍男人直截了當,沒有掩飾回答:“美人嘛,誰不憐惜呢?”
傘下男人陰惻惻笑道:“來人……”他對身後隨從交代一番。
最後他補充道:“誰手下留情,我就加倍懲罰她。”
“明白!”身後隨從拱拱手,走下樓去。
兩人在城牆上站了一會便離開了。
真如石榴所料,當晚米檸就發起了高燒。
石榴求看守給米檸拿一副藥,看守說去報告上面,一直沒有回來。
“世子妃?世子妃?”
石榴晃了晃因高熱而昏迷的米檸。
見叫不醒她,石榴又去求女管教給世子妃一副藥,可沒人理她。
石榴跪在米檸旁邊,用臉帕把她身上擦乾,拿自已乾衣服給她換上。
守在她旁邊,石榴一點辦法都沒有。
熬了一夜,米檸硬扛過去,醒來還沒恢復好,又被叫去刷木桶。
“張管事,世子妃病還沒好。”石榴扶著米檸,“讓她休息半天,成嗎?”
“多嘴,管好自已。”張管家舉起手上短鞭,“快去幹活。”
“張管家,請手下留情。”米檸咳嗽幾聲,“石榴,去幹活,我沒事。”
她走到水池邊,拿著刷子開始幹活。
劉、張兩位管事互相看了看。
中午回到牢房,剛領到飯食,兩位管事來到米檸所在牢房。
“你們誰偷了牢房鑰匙,快交出來!”
這就是兩位管事想出來的愚蠢藉口。她們本想誣陷世子妃偷銀兩,但身在皇親貴胄家,銀子肯定不缺,偷鑰匙比較合理。
“站起來,靠門口站成一排。”張管事指揮道:“你們兩個搜身,你們兩個去搜物品。”
搜身的人粗魯的在她們身上上下其手,什麼也沒搜出來。
“劉管事,這鑰匙?”
搜物品的管教在米檸草墊下搜到兩把鑰匙。
“這是誰的位置?”劉管事看向她們,明知故問。
所有人低下頭去,沒人出賣米檸。
暗地裡,石榴拽著米檸,讓她不要出去承認,這群人在故意找事。
張管事叉著腰:“不說是吧,全都綁起來打一頓。”
“等等。”米檸拍拍石榴手臂,站出來,“那是我的位置。”
劉管事:“為什麼要偷鑰匙?”
米檸揚起頭顱,“我沒偷!”
劉管事:“米檸,我就問你,這是你的位置嗎?”
米檸:“是我位置,但不代表我偷了鑰匙。”
劉管事:“什麼意思?人贓並獲了,還想抵賴?”
“請問管事,我偷鑰匙能幹什麼?”米檸直視著對方,“越獄嗎?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憑藉兩把鑰匙走出戒備森嚴的掖庭嗎?”
誰都知道不可能,世子妃不是被判死刑,一個月而已,咬牙堅持一下便可出去,犯不上冒險偷鑰匙。
可這幾人實在找不到藉口懲罰米檸。她活幹得漂亮,無可挑剔,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怎麼不可能,世子妃身邊有高手,你只要開啟牢房,自然有人接應,救你出去。”劉管事心裡有些發慌,不準備再多說話,直接拉去上刑,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米檸看向對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辭什麼辭?偷了鑰匙,人贓並獲抵死不認,詭辯倒是有一套。”劉管事大聲喝道:“來人,把米檸拖出去。”
“劉管事,她是世子妃,你們不能濫用私刑。”石榴知道被帶出去,肯定會被這群瘋子上刑具折磨。
“你替她去受刑也可以。”劉管事推她一把:“沒種就不要出頭,滾一邊去。”
石榴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後背鞭傷在隱隱作痛。
“快拖走。”張管事大手一揮走了出去。
“等一下,我替就我替。”石榴咬牙跺腳,主動衝上去要替米檸受刑。
“石榴,謝謝你的好意,快回去。”米檸心裡清楚,她們費力氣找藉口就是為了收拾她,好跟外面的人交代。今兒她不脫層皮,這事不會完。
她們把米檸拉出去,不問青紅皂白,直接綁在木架上。
張管事拿著認罪書走到她面前,“米檸,簽字畫押就可免受刑。”
“不籤。”米檸扭過頭去,她要是認罪畫押會給穆王府蒙羞,王府清譽不能毀在自已手上。
劉管家笑笑:“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鞭子劃破空氣打在了米檸身上。
咬緊牙,米檸發出沉悶聲“嗯”,本就蒼白的嘴唇被她咬出血色。
不一會,紅色透過面板染紅了她胸前。
疼痛讓她全身開始顫抖……
“米檸,籤不籤?”張管事又問:“簽了免受皮肉之苦。”
米檸搖搖頭。
“嘿,世子妃還挺硬氣。”張管事來了氣,“來人,上拶刑。”
拶刑就是夾犯人手指的刑罰。
“你們濫用私刑,知道後果嗎?”米檸聽到拶刑,眼裡有了恐懼之色,她行醫主要靠的便是雙手,這雙手要是廢了,那她什麼也做不了了。
“不用也行,世子妃簽字畫押,認罪伏法。”劉管家笑了,這個高傲的世子妃知道害怕了。
滿臉痛苦的米檸這才品出來,背後之人這招棋的高明之處……要麼毀掉王府清譽;要麼毀掉自已;有點無解之意。
權衡利弊後,米檸咬緊後槽牙:“我沒有偷鑰匙,就算死,我也不會畫押。”
“不知道你等會還能不能這麼硬氣。”張管事揮揮手:“把拶具給她戴上。”
看著夾在自已手指上刑具,米檸擔心自已雙手就此拿不起針,握不住筆,拉不了弓。
伴隨著拶具發出“吱呀”聲,米檸慘叫聲傳遍了牢房。
石榴很著急,可是她沒有辦法,她身份低微,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穆王府。
“我這眼皮怎麼跳得厲害?”秦好坐立難安,她總覺得檸兒在宮裡出事了。
穆徵放下手中兵書,“夫人,你別自已嚇自已。”其實他也不放心。
前幾日,他上書請求皇帝取消封時雋為郡王的摺子被駁回。
一來:無功不受祿,小兒子還擔不起郡王這個封號。
二來:只封號,不封賞,是種羞辱,這會讓小兒子以後處在一種尷尬境地,成為王室宗親笑柄。
皇帝見穆王府忤逆天子好意,龍顏不悅。穆徵怕皇帝用米檸來敲打他們,讓穆王府識趣。
“不行,我要進宮去見皇后,讓她同意自已去見檸兒一面。”
秦好站起身來,剛想出去,被穆徵叫住。
“夫人,現在已是黃昏,見不到皇后,明日在去。”
這時,揹著大包小包的小桃在迷路幾次後,跟著商隊回到了玉京城。
她匆忙跑進檸閣。
“姐姐,我回來了。”小桃興沖沖喊道:“姐姐,看我跟你帶什麼好東西了,很多珍貴藥材哦,是胡人商隊送我的。他們為了感謝我保護商隊,送我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檸閣很安靜,無人回應她。
“怎麼回事?姐姐呢?”小桃取下身上大包小包,撓撓頭,“肯定是去陪王爺王妃用晚膳了。”
她往主屋跑去。
這邊穆徵和秦好話音剛落就聽見熟悉聲音傳來。
穆徵急忙叮囑:“這個小丫頭回來了,夫人,先穩住她,千萬別說米檸失聯了,她武功高,真有可能去闖宮門。”
“好,好。”秦好連忙應和。
聽說米檸還在宮裡,小桃當場就要請王爺去請旨准許她入宮探望姐姐。
“好,明天你陪我一起進宮。”秦好只得安撫。
小桃很是不能理解,太子為什麼這麼久不讓姐姐出宮,以前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