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去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一晃神,彷彿回到了一個人走過的幾千個日夜。
強裝鎮定,繼續給桌面坐著的人們泡茶。
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服務生來做,親自動手,也是為了表示對來客的尊重。
假裝沒有注意到,實際上卻偷偷抬眼去瞄。
江澤深好像根本都沒有看到自己一樣,自顧自地和其他人打招呼、寒暄、落座。
“媽媽,你怎麼了?”
甄佑權是第一個發現甄善美異常的人。
小朋友一直都很注意媽媽的動作。
“沒事,待會兒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一句話把甄善美拉回了現實,她低下頭,小聲地囑咐甄佑權。
小傢伙點了點頭,目光朝著來人掃過去,最後目光定格在了江澤深的身上。
剛剛媽媽好像就是看見了這個人,才愣住的。
悄悄地擠過人群,湊到了江澤深的面前。
甄佑權也不說話,只是疑惑地看著他。
注意到一旁註視著自己的目光,江澤深轉過頭去,目光下移,看見了一個小朋友。
不認識。
江澤深重新收回目光,繼續跟周圍的人說話。
沒成想,褲腿被人輕輕地拽了拽。
低下頭去,是剛剛那個小孩。
“叔叔你好。”
甄佑權主動跟江澤深打了個招呼。
“你好。”
出於禮貌,江澤深回覆了這個小朋友。
“有什麼事情嗎?”
甄佑權搖了搖頭。
“沒有。
但是叔叔你想吃冰淇淋嗎?”
江澤深有點啼笑皆非之感。
“你是誰家的孩子?
你想請我吃冰淇淋?”
小朋友又搖了搖頭。
“不是的,是你可以請我吃冰淇淋嗎?
我剛剛吃了一個,媽媽不讓我再吃了。”
甄佑權見江澤深理了自己,開始自來熟地套近乎。
“我媽媽在那!”
伸手指向甄善美的方向,甄佑權回答江澤深的問題。
“叔叔你是誰呀?
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江澤深順著甄佑權的食指指向的位置,正對著甄善美忙碌的背影。
他的眸色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你媽媽不讓你吃,就不可以再吃了。”
應付小鬼,他不擅長,他也不喜歡小孩子。
“叔叔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誰呀?
以後如果再看見你,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比較禮貌呢?”
甄佑權天生就會和大人打交道,眼前的這個陌生男人既然還沒有煩他,就說明是可以繼續認識的嘛。
“我姓江。”
正巧這時,甄善美轉過身來,江澤深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目光在她脖子上掛著的項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把眼光移開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甄佑權。”
察覺到眼前的叔叔比剛剛對自己親近了一些,甄佑權大著膽子,趴到了他的腿上。
“你今年多大了?”
江澤深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問身邊的小朋友。
“我今年……我今年7歲了。”
歪著腦袋,甄佑權扯了個謊。
這個叔叔不請他吃冰淇淋,他才不告訴這個叔叔自己今年多大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你爸爸今天來了嗎?”
眸色沉了沉,江澤深繼續問小朋友。
“沒有哇!
媽媽告訴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呢!
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我爸爸不在身邊。”
落寞地低下頭,甄佑權把頭埋在江澤深的大腿上,氣鼓鼓地說道。
“嗯,那你爸爸是做什麼的呢?”
江澤深罕見地多出幾分耐心,繼續陪著小朋友說話。
“我爸爸也許是個很厲害的科學家吧。”
甄佑權心想,她媽媽整天只知道搞科研,連門都不怎麼出。
那他爸爸八成也是個科學家。
嗯,他可真是個小聰明蛋!
話套的差不多了,江澤深找藉口打發走這個小鬼,點了一根菸,靜靜地吸了起來。
甄佑權挨個兒地把今天出現的生面孔全部都認識了一遍。
大多數人面對調皮可愛的小孩子,都還是比較有耐心的。
遊走了一圈,小朋友就把所有人都認全了。
哪怕是楊謹弋,恐怕都沒甄佑權和其他人混得熟。
……
飯桌上,甄善美有點不在狀態。
但還是完美完成了原先分配給她的任務。
把江澤深當成一棵不認識的坐在那裡的人形胡蘿蔔,甄善美侃侃而談。
有什麼好怕的,她現在可是未來的國家棟梁好嗎?
而且她也有了自己的事業,當初那件事,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東西,有什麼好心虛的!
平等交易,錢貨兩訖!
一邊關注餐桌上談話的進展,甄善美一邊騰出一隻眼睛盯著甄佑權好好吃飯。
這孩子有點小事兒精,打個比方,一根芹菜,如果切邊切的不整齊,他就不吃。
看著甄佑權乖乖吃好飯,甄善美這才開始給自己夾菜。
餐桌的另一邊的江澤深看見她對這個孩子這麼上心,面色也更緊了幾分。
不過十分隱晦,一絲一毫都讓人察覺不出來。
……
“這件事啊,後面還是要多關注江部長的意思。”
酒桌上氣氛正酣,突然有人提了江澤深的名字。
“是啊,江部長可真是年少有為。
瞧瞧!才這麼年輕,就把咱們這些老傢伙都比下去了。”
甄善美面上掛著的微笑就沒下去過,聽見這些人的說話內容,還時不時地附和、奉承幾句。
實際上心裡根本就不想理會他們話裡的機鋒,她的心緒突然平靜極了。
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心態特別好,自顧自地夾菜吃。
反正天塌下來有楊謹弋在前面頂著,進食中,勿cue。
……
“你們甄總,也很讓人佩服啊。
聽說當年‘耀華’剛成立的時候,甄總還在讀大學。
我可是聽研究院的那幫老傢伙說了,甄總的新成果,好像發了國外一個挺厲害的刊物。
華國想要崛起,靠的就是你們這批無私奉獻的研究者、科學家,咱們華夏,後繼有人啊!”